天行健 - [燕垒生]

第三部 创世纪 第二十七章 携手反击 [4]

  冯奇磕了个头,道:我也知道,但宋广晓与我情同手足,还请两位将军格外开恩。我们也商量过,若不能携回尸身,就算带回骨灰也好。我们兄弟十人有约在先,无论如何,死也要魂归故里。

  杨易也没话好说了。现在土葬虽多,但火葬也有不少,带瓶骨灰回去,也不算如何。杨易不敢答应,看了看我,我叹了口气,道:好吧,你去办吧。

  冯奇又磕了个头,道:多谢两位将军。看着他起身而去,我叹了口气,道:杨兄,我真觉得对不起军中弟兄。

  杨易也叹了口气,道:封侯将军事,战士半死生。头颅轻一掷,空有国殇名。闵先生此诗,在军中流传甚广,士兵的苦处,实在难以想象。你已经算做得很好了,听说有些部队三天两头闹哗变,以至于要拉壮丁从军,地军团从没出过这种事。

  我想了想,道:携带骨灰回去,也是个好办法。一律就地安葬,虽然省了不少事,但弟兄们为国捐躯,死了也不能回归故里,实在太对不住他们的英魂。以后如果想带骨灰回去的话,就一律放行,在辎重营专门安排一队人做这个事。我纵然不能为他们做太多,但死者已矣,生者为他们做这一点事,总是应该的。

  杨易有些迟疑,道:只是,楚将军,这口子一开,恐怕在诸军中你要成为众矢之的,另外几部将领说不定会骂你市恩卖好。

  我心中一阵烦乱,道:我也不想再往上爬,做到地军团都督,足够了,他们爱骂不骂吧,大不了我解甲归田。说实话,我真的不想再打仗,行伍之中,难免亡于刀枪之下,我宁可老了,带一群儿孙整日嬉闹,最后安安静静死在一张躺椅上。

  杨易笑了笑,但笑容也有些苦涩,道:你的志向可不算大。他摇了摇头,道:既然死者已矣,就别说这些活啊死的事了,现在首要之事是消灭蛇人,别的,以后再说吧,走一步是一步。

  他跳上马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我竟然觉得有些说不出的落寞。也许,他看我的背影也是一样吧,我们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出了刀枪,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使臣便是那丁亨利么?

  文侯看着我呈上的那《水雷制法图》,又看了我和邓沧澜一眼,邓沧澜用眼光瞟了我一下,轻声道:正是此人。楚将军生擒的那个叫莫朗的蛇人暂时关押在天牢。

  莫朗是地军团捉来的,文侯本该问我才对,可是他却只在问邓沧澜。他想了想,抬起头道:楚休红,在路上你可曾审问过?

  我伏倒在地,道:禀文侯大人,末将与丁亨利将军有约在先,到时一同审问,因此未敢擅作主张,还请文侯大人主持审问。

  南安城战士结束的第二天,没想到丁亨利便带同随员前来,说是他愿为人质,随我一同入帝都。我答应了丁亨利一同审问,也许是因为他对我一直都坦诚以对,我却对他屡屡提防,因此我只想守住对丁亨利的承诺。但是如果我对文侯说只是因为我答应了丁亨利,文侯恐怕会着恼,说我头脑冬烘。现在捧他一下,一来可以让文侯觉得我对他仍是中心耿耿,凡是不敢擅专,二来也可以将我未在路上审问的原因扯开。

  果然,听我这样说,文侯叹了口气,道:楚休红,你实在错失良机了。你本该在路上审问完全,再将这蛇人杀了,只说路上突染时疫,那么这个丁亨利也无话可说。

  突染时疫一类的话也是推托时的套话,蛇人染不染得上这种病我都怀疑。我跪在地上,伏头道:末将知罪。然我帝国以诚待人,实不可失信于远人。

  文侯哼了一下,低低道:冬烘。他叹了口气,道,楚休红,你越来越叫我失望。

  文侯这话有些重,我一怔,也没办法回话。邓沧澜在一边见我尴尬,忙也跪下道:大人,那蛇人受伤甚重,在路上一直都昏迷不醒,此事不可苛责楚将军,还请大人明察。

  我对邓沧澜一阵感激。邓沧澜与毕炜都是文侯最亲信的人,但邓沧澜到底和毕炜不一样,如果此番出征,我是和毕炜同去,他现在不落井下石,我就得千恩万谢了,根本不会想他会为我说话。

  文侯哼了一声,道:好吧,你们征战辛苦,今年也要天凉了,现在战事已少,就先歇息一两个月,让何从景和蛇人纠缠一阵再说。他站起身,道:审问那蛇人莫朗一事,我会安排的。

  他这话是将我和邓沧澜都排斥在审讯之外了,我们也没有话好说,行了一礼道:遵命。

  文侯这时倒笑了笑,道:你们一直征战在外,也少有闲暇的日子,难得四相军团都回来了,今晚我设宴为你们接风,去醉枫楼吧。洗个澡,带你们属下的高级将官过来。

  文侯以前也时常宴请我们四相军团,现在因为和蛇人屡屡征战,和他接触渐少,也很少有一起宴饮的机会。但我也知道,我既不能像当初那样对文侯言听计从,文侯也不会对我再像那时一般推心置腹。

  回到营中,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我叫五德营统领出发。

  飞羽的伤已经好了,我骑在马上率先而行,看看帝都的市容。现在帝都确是越建越好,大路宽敞,两边房屋也大多翻新,因此帝都居民十分感激帝君之政,时不时传来歌声,也是歌颂帝君的,什么微君之故,胡瞻此华堂之类。我们一行六人走着,心境倒也开朗了许多。舞刀弄枪久了,这样在街上散步的机会也不多。

  正走着,前面忽然一阵乱。我道:出什么事了?钱文义手搭凉棚看了看,道:没事,是执金吾在收要饭的进卑田院。

  我诧道:卑田院?那是什么?

  地军团没战事时,五德营轮番休整,此次支援南安城,义字营和信字营就留守东平城,没等我们回来就已回帝都休整了,因此钱文义对帝都的现状知道得清楚得多。听我问起,钱文义道:因为连年征战,百姓流离失所,不少人流落到帝都来。鉴于难民越来越多,有碍观瞻,文侯大人向帝君上疏安置,凡是身强力壮者准许城外开荒种地,三年不纳赋税,老弱妇孺实在无自给能力的,就设卑田院供养,不得任意乞讨,这些要饭的想必是今天刚来的难民吧。

  我道:这也是好事啊,那些人为什么不原意去?

  钱文义叹了口气,道:事是好事,但卑田院供养岂是好受的,勉强糊口而已。而且卑田院分男院女院,不得男女杂居,而且不养幼儿,幼儿都有人领养,因此带孩子的大多不愿去卑田院。

在线小说阅读,武侠,玄幻,推理,网络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