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古意 之 登坛4 [3]
……嫣落的手在裴督爷的身上轻轻的按过……每次事前,裴督爷是总要嫣落来按摩自己的……嫣落那柔弱的手不会很有力,但她有一手从什么庵里学来的极好的推拿工夫……
苍华的眼一闭,想起那样的手,那样温软的移动……那样的……然后,却只有一个感觉:想哭。
屋内的裴琚争杀正烈。嫣落的身子,裸在床上,象一匹黄缎上一束细白的绸,轻如无物,可每一丝力的附加都会在上面揉出最细微的折皱。
这就叫天生尢物——裴琚唇角一咧地笑。她的脸上又显出那种极为痛苦,但让裴琚更加兴奋的处子般的神情……这个女人,这个在他胯下颤动的白色的水仙花一样的女人,静如处子,哪怕自己正如何的山涌海啸。总是在这时,裴琚能感觉自己力大如一头可以蹂躏天下的熊……那先民曾化身的可以开山凿石的大熊……
嫣落的手忽然轻轻地搭在了自己的腰后——以前她从不这样,在这种事时,她从没有一丝的主动,她只是默默地承受着,如同土地承受那无常的风雹雨瀑。今天她怎么了?
裴琚心里微微一愕,可也觉得一点意外的欢喜。可接着,他猛得觉得自己肾俞穴上一阵冰凉。那不是痛,是一股冰凉针一般的插入。
他还在一愕,然后,猛地觉得自己心里一空,丹田之气丝丝而泄。小婊子!——他终于明白什么事了,从不口出恶言人他在心里怒声怒骂了一声。不好!他只觉得全身真力正丝丝如泄。本来,他的厚黑大法已经修练到在干任何事时几乎都无隙可入,这婊子是怎么做到的?然后,裴琚才想起刚才的推拿,那样的手法,松泄了自己所有的精神,那样完美的推拿手法。裴琚身上冷汗一冒,到底是谁在算计自己?青衣庵,原来是那个青衣庵,哪怕自己调查过,原来牟奔腾还有这一招伏棋,原来这一切都是那么丝丝入扣。
他已负重创,但他勉力平静,在真气大泄后费了几乎十龙十象之力才把那泄孔稳住。然后他看到了嫣落的神情,那茫然的却有着一丝快意的神情。这时,痛才真的袭入进来,连他都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嫣落的脸上忽然释然了——她得意了!她终于知道她重伤自己了?
以自己的厚黑心法,以自己的身手,居然会折在这样一个弱女子手里!
但嫣落才推开裴琚的身子,裴琚的一支大手已抓住了她的手腕。他把她的手搬了过来,她的指尖正黑压压地拈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针。
裴琚怒吼道:“小婊子,是谁给你的地极针?是谁!”
嫣落太柔弱了,就是重创后的裴琚的手她也挣脱不出。
她很平静,平静地看着裴琚,然后,她忽然开口。攒了几年的话,费了几年的精力,她终于也可以开口说话一次。
她已经七年没有开口,在裴琚把她带来江西后,知道她必然可能知道自己的好多隐秘后就用哑药毒哑了她那本如银铃的喉咙。裴琚知道她哑了,想到这么一个瓷器样的女人却藏了一副破裂的嗓音,这事想来就很让他快意。她知道,嫣落就算能够回复,能够说话时,为了自尊,她也不会再开口的。
七年的费力也只能让嫣落说出断续的几句,她破破的嗓子发出一种抽嘶的声音,简直如同鬼语:“虽然,那个师太早就劝我动手,但我,一直不。”
“我曾想:象我这样的女人,可能生来就是被人强暴的。我也不怪你,哪怕恨你。但男人,不都是这样子的?”
“可我曾经发誓,绝不忘过自己的恩人红棂。如今你连自己的亲妹子也要送到华家让人强暴。我不出手,也要出手了!”
裴琚的手掌高高扬起,口里怒骂道:“婊子!”一掌就把嫣落打飞了出去。他再一举掌,盛怒之下,直要杀了这个女子。
窗户一破,苍华已经飞入。
他忽一下子跪在了床头:“督爷,别杀她!”
裴琚错齿道:“她害我功力已损大半!”然后他腰后肾俞穴边,又是一阵大痛——完了,没有个两三年的闭门苦修,自己只怕就要折在这婊子手里了!可江西一地,如此时局,哪有时间让他如此苦修?
苍华忽扬头道:“求裴督爷不看别的,不看我这半条手臂,只看我苍华此后剩下的命,别杀她。督爷,您放了她,以后我苍华这辈子,就是您的。”
惨白的月光洒了进来,嫣落的目光空落落地,洒在了苍华那重伤后惨白的阔脸上,茫茫然,平生第一次有人为她出头,但她心中却不知是何情味……
苍华涕泪纵横,他拦在裴督都与嫣落之间,一个重重的头磕下,只觉得自己这一生都已完了。他的整个世界中两个最完美的人相碰破损,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只此一刻,他这辈子的生命都已填了进去。
10、烽火嫁车
江西很乱,因为,宁王反了。
宁王的反地距江西不过数百里之地。裴琚一受重创,东密得到消息后,宁王就反了。
江西一地人心惶急。
这时,却有一队嫁车行走在草木凄惶的路上。
这是从南昌到鹰潭的路。车队前的执事牌上打着裴督府大大的“裴”字。嫁车中的据说就是裴都督的妹子。护车的却是弋阳鹰爪门的年青高手苍远。
苍远身量高挑,骑在马上,颇有鹰伏鹫卧之势。
他的眼一直不停地四处打量着,这一条路上如今可不平静。现下的江西,正自风起云涌。东密之势,已渐渐开始泛滥江西。
这一切不为别的,只为了裴琚的重病。据江湖秘传,裴琚已受重伤。东密终于得隙,在江西一地开始全力发动了。
无论裴督府,还是鹰潭华、苍二姓,甚至整个天下,一朝都落在了风雨飘摇里。
可东密发动后,华老太太与裴琚打定的主意居然都是:尽快完姻。车中就是裴都督的妹子。苍远犹疑地扭了下头,他也奇怪,在如此情势下,在裴琚已斩了华溶削了‘华、苍’二姓极大的颜面后,华老太太居然肯再与他完姻,而且当此时势。这样的决定,对他华苍两家来说,究竟值也不值?
可华溶被斩之事象是并没有让华老太太大怒。她反而要全力相助裴琚。苍远也曾就此问过苍九爷,苍九爷只道:“华溶的事,目前已不可说,不可说。让他经历下这一斩也还好。你知道华老太太与我为什么一直这么宠爱华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