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谈笑自若 [2]
那“徐爷”淡淡一笑,又道:“再说了,近年来,江湖道上风声日紧,我们若不趁这个空儿抓些银子,一旦热闹起来,我们弟兄喝西北风啊……”
他话音未落,便闻那清秀少年喝道:“什么人!”
庙外有人应道:“是我,郝七。徐爷可在里面吗?”
“徐爷”道:“我在,进来吧。”
一个打扮得象个脚夫般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抱拳作揖,道:“小人郝七参见徐爷。”
“徐爷”问道:“点子在哪儿?”
郝七道:“点子也被雨截住了,歇在七里营镇子上;屠爷和几个弟兄在镇子上盯着,令小的来知会徐爷。””徐爷”沉吟下片刻,道:“你去告诉屠爷:明天巳时在镇西黄土岗下动手,让屠爷先行一步;我们在这歇一会,明晨在岗上的黑松林里聚首。”
郝七答应了一声,匆匆去了。
离镇七八里处是一个斜斜土坡,坡上一片松林,黑黝黝的极其醒目。
“徐爷”几人来到近前时,见十余骑马停在小道上,正是那位“屠爷”和郝七等人——不知在那儿干什么。
“徐爷”心中纳罕,催马奔了过去.
只见一个乞丐般的少年斜躺在山道上,一顶破斗笠遮了大半张脸,身边居然配带一柄长剑,鞘、柄都用破布条缠着;其人正伸出手来,似在向“屠爷”等人叫化。
“屠爷”“嘿嘿”笑道:“小叫化,你可知爷们是干什么的吗,那里有银子给你?”
那叫化象是没听见,一只手还是高高举着。
郝七有意逞能,叫道:“屠爷,待小的赏银子给他。”
说着话,右臂一挥,马鞭“呼”的抽下。
却见那少年右手随意一合,竟将鞭鞘握住,郝七运力回夺,那马鞭竟似长在对方的手里一般,又怎抽得回来。
“屠爷”吃了一慷,叫道;“郝七,快松手!”
他话音未落,郝七忽觉马鞭那端已无着力处、轻易便夺了回来;无如事无防备,身子晃了两晃,险些栽下马去。
“屠爷”尚觉侥幸,待仔细看时,又吓了一跳;
原来郝七手中的马鞭已短了一截,齐刷刷的似被利器削断。
他知道对方身手不凡,却仍有些不服气,喝道:“在下赏锭银子给你!”
他突地腾身而起,凌空拨刀,一式“跨海斩蛟”,恶狠狠劈下。
但听“铛”的一呼,钢刀砍在山石上,进现无数火花。
“屠爷”以为自己发招偷袭、志在必得;但觉眼前人影一闪,情知不好,却已收势不及——刀砍在石上,只震得掌腕麻痛。他落地时足尖在地上一点,突地向旁边跃开,但听“呼”的声,一脚如飞扫到,正中左跨,身躯平平飞跌出去两丈开外。
这“屠爷”身手果然不凡,虽摔得浑身疼痛,却仍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来。
再看那乞丐时,仍是懒洋洋地倒在道上,破斗笠遮了大半个脸,手依然伸着,便似不曾动过一般。
“屠爷”吓得面如土色,再也不敢扑上。
此刻,“徐爷”和那清秀少年等人恰已赶到。
那少年叫道:“屠兄,怎么回事?”
不待“屠爷”回答,他已看出了门道,“呵呵”笑道:“屠兄,人家生计无着,迫不得已才出来叫化;咱怎还和人家胡乱动手打架。”
他顿了顿,向那叫化道:“兄弟,俺送你锭银子吧!”
他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抖手掷出,但见银光一闪,挟着风啸,径向对方胸前膻中穴打去。
却见那乞丐的手宛若兰花,把那锭银子捏在指间,说了声:“多谢了。”
银子揣进怀里,右手重又伸出。
清秀少年心里吃惊,却强笑道:“兄弟一次化得二两银子;还不够吗?”
那乞丐淡淡道:“每人一份。”
清秀少年抱拳一拱,道:“莫非阁下与敝兄弟有梁子吗?不妨划出道儿来。”
那乞丐置若罔闻。
忽听身旁一人笑道;“郑贤弟,区区银子乃身外之物,何必认真!”
说话的正是那位“徐爷”。
他腾身下马,抱拳一拱,道:“阁下,兄弟这儿有十个人,每人一份,请收下了。”
说着话,双手一扬,两把碎银出手;满天花雨般地向那乞丐打去。
那乞丐叫了声:“多谢!”右手抓过斗笠一圈,那两把碎银尽入斗笠之中;但见他斗笠一斜,碎银尽数落入怀里,
“徐爷”银子出手,使的是暗器手法,加上他的功力,这两把银子的威力实在非同小可;那乞丐却于轻描淡写之间用一个斗笠把它接下,其功力之高、手法之妙,确乎匪夷所思。
“徐爷”及其属下都不禁惊呆了。
正在这时,冯七凑近“徐爷”身边,轻声道;“徐爷,点子来了!”
“徐爷”身看去,果见官道上远远正有一行镖队匆匆走来。
点子既已出现,便不必再去黑松林聚首,然而,这趟活儿还能不能再做,却很难说了。
“徐爷”把“屠爷”叫到一边,问道:“贤弟,这乞丐究竟是什么路数?”
“屠爷”惊异不定,皱着眉头道;“兄弟也不知道,但愿他不是……”
说着话,他偶一侧身,却不知那乞丐何时去了,他惊异道:
“他……”
“徐爷”亦发觉那乞丐不见了,迟疑了片刻,道:“屠贤弟。不论他是哪条道上的,咱们只管做咱们的活儿……”
黄土道上,尘埃拖出十数丈远。
十几匹骡驮载了金银细软,骡背上都插了小旗:
红狼牙滚边,杏黄旗面,上面写有“西安威远镖局”字样。
走在前面的是十几个精悍的趟子手,四位瞟师押队居后,都骑了高头大马,
一行人离了七里营镇。
刚走出二三十里路,忽听前面道旁“啪”的声响,一道闪光冲天而起,凌空轰然炸开,洒下好大一团蓝色光华。
蛇焰弹,是江湖道上的人物发讯号用的。
镖局里的人们都心中一凛:“那活儿来了。”
果然,随着一声长啸,四下里唿哨之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