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5]
冷寂、阴森、神秘,使人不自禁地心生寒意。
正壁的两侧,各有一道门通到后面。
与其说是寺庙,不如说是一个屋顶覆盖下的石屋,除了蒲团,没有任何东西代表这是寺院。
田宏武不由自主地抬头望那门楣上方所刻的字:“寺本非寺,我亦非我,无寺无我,是谓无相。”
这倒透着一骨子玄机。
“圣手布衣”摆摆手,做了个肃客之势,然后当先跨入门槛。
两人互望一眼,心弦绷得几乎要折断,戒备着跟了进去。
石屋幽森,寒气迫人。
田宏武忍不住问道:“请问‘悟果’大师在哪里?”
“圣手布衣”伸手朝门侧的右角落指了指。
两人顺着手指处看去,只见角落里有张石条桌,桌上摆了个瓷坛子,不由心里起了一阵疙瘩。
洪玉娇栗声道:“老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圣手布衣”冷沉地道:“这就是你们要见的‘悟果’大师!”
两人齐齐打了一个寒颤,眼睛睁大了,心也收紧了。
田宏武激颤地道:“晚辈不懂?”
“圣手布衣”道:“这就是‘悟果’大师的舍利子。”
洪玉娇惊呼道:“什么,他死了?”
“圣手布衣”道:“一点不错,大师早已涅盘了。”
田宏武的身躯开始发抖,手脚也阵阵发麻,脑海里嗡嗡作响,栗声道:“大师何时坐化的?”
“圣手布衣”道:“十二年前!”
田宏武“啊!”了一声,窒住了。
“悟果”大师坐化于十二年前。
而“凤凰庄”血案发生时,距现在只有六年。
这么说,根本与死者无涉,这情况可是连做梦也估不到的,会是真的吗?
洪玉娇激声道:“老前辈,这……这是真的吗?”
“圣手布衣”大睁双目道:“老夫岂是信口开河之辈?”
洪玉娇默然无语。
田宏武尽量按捺住激动的情绪道:“既然‘悟果’大师早已涅盘,为什么老前辈不在见面时坦白示告,却一再阻止晚辈俩入寺?”
“圣手布衣”神色湛然地道:“田少侠,你到过‘鬼湖’?”
田宏武道:“是的!”
“圣手布衣”道:“你知道盘据‘鬼湖’的是何许人物?”
田宏武一怔神,道:“白骨教!”
“圣手布衣”点了点头,道:“你何以能活着离开?”
田宏武心念疾转:“与该教交换条件的事,不能说出来,反正‘悟果’大师已死,这件事不了自了……”
当下期期地道:“这个……晚辈力战脱身。”
“圣手布衣”道:“老夫相信你是有这份能耐,不过,另外还有原因……”
田宏武冰雪聪明,反应极快,若有所悟地道:“莫非是因为‘武林至尊’手敕的戒杀二字?”
“圣手布衣”把头连点,道:“对了,完全正确,近二十年来,‘白骨教’销声敛迹,不敢妄杀,便是因为那两个字。那是‘悟果’大师在剃度之前所行的善举,如果该教知道‘悟果’大师已经圆寂了的话,势将再发凶焰,所以老夫必须尽力保守这秘密。”
田宏武道:“原来是这样,但事情迟早会被揭穿……”
“圣手布衣”道:“不错,但只要再等数年,便会有人起而维护大师的禁令。”
田宏武心中一动.道:“谁?”
“圣手布衣”道:“这点老夫不便相告,现在二位已然明白了事实真相,老夫请二位务必守口。只是二位方才提到的血案,既与大师昔年座下四大弟子有关,老夫可以问吗?”
洪玉娇赶紧接话道:“冤有头,债有主,老前辈看来是仙游林泉,就不必过问这事了!”
突地,“圣手布衣”脸色一变,道:“你们还有同伴?”
田宏武想也不想地脱口便道:“没有!”
“圣手布衣”闪电般掠了出去。
田宏武与洪玉娇也跟着扑出寺门。
“圣手布衣”已到了峰边的虬松旁,定定地望着峰下。
两人趋近前去,田宏武道:“老前辈有所见吗?”
“圣手布衣”忧形于色地道:“来人身手极高,下峰有如腾飞的鹰隼,老夫自信双目尚不昏花,但却看不清对方是男是女,如果……来的是‘白骨教’的高手,必然已经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后果实在难料!”
洪玉娇深深望了田宏武一眼,把头微点,田宏武立即醒悟,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定是“复仇者”无疑。
“圣手布衣”接着又道:“两位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田宏武咬了咬牙,道:“这里的事……算告一段落了。”
“圣手布衣”道:“如此两位请便吧,老夫得布署一番,以防万一!”
田宏武目注洪玉娇道:“洪蛄娘,我们走吧!”
洪玉娇点点头,双双向“圣手布衣”施礼作别。
然后提气轻身,之字形向下滑落。
到了半峰内收的岩壁边缘,田宏武反转身一个倒旋,头下脚上,双臂连振,减缓下坠之势。
在离地七八丈时,凌空挣腰打了个急旋,飘然泻落实地。
洪玉娇也同时下地,几乎不差先后。
田宏武长长地吐了口气,道:“我们现在就出山吗?”
洪玉娇笑笑道,“当然,没人留我们做客!”
两人弹身起涉,不久,奔上了与孤峰隔谷相对的岭头,太阳已经歇了山,黄昏快来临了。
田宏武忍不住问道:“洪姑娘,来到孤峰古寺的不速客,是‘复仇者’吗?”
洪玉娇点头道:“不错,可惜事出意外,‘武林至尊’与血案无关,不然‘复仇者’一定会现身明里出手……”
田宏武轻轻一咬牙,道:“看来姑娘不会告诉我‘复仇者’的来历了?”
洪玉娇目芒一闪,道:“算你运气不佳,还得闷些时日吧!”
田宏武喘了口大气,恨得有些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没好气地道:“我们上路吧!”
洪玉娇“咕叽!”一声,道:“别生气,你们见面是迟早的事,也许……”
说到这里,突然敛去笑容,幽幽叹了口气。
这表情像刚见太阳又下雨,使田宏武大感困惑。
他是头一次听她叹气,而偏偏在笑过之后,难道她有什么心事?
或是突然有什么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