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2]
但见他一付嘻皮笑脸的样子,心中也没好气,叱道:“你在此谷中做什么?”那人微捻白花花的长须道:“皇皇上天,我为何来不得此地?”
哈木通怒道:“此处是敝人的私产。”
那人道:“哼,有何为凭?”
向背后大难滩一指,哈木通道:“天下英豪都可以为区区作证。”
那人脸色一沉道:“天下英豪何在?”哈木通木然地道:“全都在此谷底下相聚。”
那人一惊,白须无端飞起道:“可是拜阁下之赐?”
哈木通道:“哼,正是区区。”
那人闷哼一声道:“当年了一大师也在其列么?”
哈木通状傲无比地道:“大约不差。”那人怒道:“你可知罪么?”
哈木通一怔。
那人扬指道:“你无端害了了一大师,叫老夫六七十年的老账都无处去讨。”
哈木通一惊,听这人口气怕有百多岁的年纪了,他情知上当,莫非前后这两个人都是五雄中的,他退了一步,双掌交错胸前道:“阁下怎生称呼?”
那人听了,微微把头一侧,俊目半闭道:“名姓久已忘去,只记得当年曾独除关中四十九寇。”
哈木通又退了半步道:“阁下可是云幻魔欧阳宗?”
那人一拍巴掌道:“不错,多谢你提醒啦”
哈木通一沉声道:“方才那老鬼又是谁?”
欧坠不咧嘴笑道:“你罩在那虾油似的死人皮中,不难过么?”
哈木通逼近了一步,朗声道:“方才那老鬼是谁?”
团阳宗叵颠喊道:“喂,风老儿,有人骂你是老鬼啦”
哈木通冷笑道:“果真是风伦,你们倒会冤人,还不还我珠子来”
别过头来欧阳宗道:“什么珠子?”
气冲冲地哈木通道:“你还装胡羊?”
肩膀一挑,欧阳宗装出一付莫可奈何的样子道:“风老儿人品不好,我可不负责,你自己找他去。”
呛地一声,哈木通长剑出鞘,又逼近了一步道:“还我百蛊珠来!”
脸色一变,随即哈哈大笑,欧阳宗道:“我当是什么珠子,原来是百蛊珠啦,喂,死人皮,难道天下只有你才能有百蛊珠么?嘿!
哈木通一想不好,莫不是人家五雄也有一对百蛊珠,只因百蛊珠虽是百年一见,极是罕有,但人间存在的,千百年来,自然仍有两对的可能。
可是哈木通一想风伦方才说的檀木枕头之事,分明话中有刺,天下那有这样凑巧的事?但目前的情况对自己极不利,因为五雄素来不落单,现在此谷中已现身了老大及老五两个,自己过五天就要远走了,犯不着为了误会而功亏一篑,折在此地。
他拿定了主意,存心激五雄道:“哼,不料五雄也是无赖的人”
果然,云幻魔欧阳宗怒道:“死人皮,你嘴巴干净些。”他口口声声骂别人“死人皮”,还要人家干净些,可真是怪事。
哈木通尖声道:“你若真有”对百蛊珠,可知道使用的咒语么?”哈哈大笑,欧阳宗道:“这有何难?”
话落,一顿又道:“但是死人皮,你也得写出一份来,否则我焉知你是否耍赖?”
哈木通道:“好说!”
哈木通疾退三步,欧阳宗却迅速站起,两人互相往地上一瞧,哈木通不禁微噫一声,原来哈木通用足尖在地上所书的“苗文”和欧阳宗所写的竟一模一样。
灵机一动的哈木通道:“这不能算数,你大可看了我所写,再写上去。”
这倒不是诳话,因为依哈木通或欧阳宗的功力,双方的动作虽快,但仍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把对方所写的依样写下来。
欧阳宗也故意仿哈木通怒极而发的尖声道:“死人皮你要怎地?”哈木通道:“那符语一共有二十个晋节,你我轮番各念五个看看。”
欧阳宗道:“如果我念对了呢?”
哈木通道:“错了呢?”胸有成竹的欧阳宗往颈上一拍道:“这颗头颅送你。”
哈木通一怔道:“那你要什么?”
哈哈大笑,欧阳宗道:“你这大难滩不错,便送了给我如何?”
哈木通心怀鬼胎,心想反正自己五天之后便要离去了,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况且素闻五雄脾气古怪,有他们五个盘踞在此,便连破竹剑客也不敢往里硬闯,岂不是又代自己看守着十多年来武林中最大的秘密了么?他狠狠地跺了一脚道:“好,你先念,可要大声一点。”欧阳宗闭上了眼,仰头念道:“啊咪呵地吧——”
哈木通也大声接下去道:“嘘掳担嗳嚏——”
欧阳宗一口气接完道:“噢噶当鉴嚷挤嚅搞跃。”
嘴上挂出一迷诡道的哈木通道:“好,十天之后,你们来接收此谷。”他缓缓地转身离去。
目送他又横渡了大难滩,欧阳宗然后回头喊道:“风老儿,你还不出来?”风伦哈哈一笑道:“出来啦,出来啦”便从一块巨石后跳了出来。
欧阳宗道:“你俭的那珠子还不拿出来看看”
一指欧阳宗身后的一条石缝,风伦道:“方才我已把两颗珠子都丢进去啦”
看看石缝,欧阳宗道:“藏得好,我们先去找老三他们,反正十天之后再来拿着耍子,整个大难滩都是我们的啦。”
风伦喝道:“定!”
呼地一声,两人同时跃出沙舟。
远远的山崖上,哈木通目睹着他们在沙上飞奔,口中喃喃地道:“好个魔教五雄,五天之后我便来收你们的尸。哼,百蛊珠的神秘毒瘴,连了一大师都抗不住,你们……哼哼……”
他以为百蛊珠仍带在五雄身上,方才又念动了咒语,五天之后,包管死无葬身之地,却不料风大爷把珠子塞在石缝里了,五天后死的不知是谁呢!
口口口口口口
时间是在风伦大闹大难滩的前半个月,地点是江南扬州域外的一地方。
黑密密的林子里,只能透进了极细微的月光。
林外是一个极大的池塘,池塘与林子间有一条环形土石路,路旁的荒草间坐着一个沉默的人。
林中不知有多少对的目光,盯住他的一举一动,也不知有多少对耳朵,在伦听他的一言一语,黑暗吞噬了一切,而使人有莫测高深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