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3]
“噢,知道是哪一路的人为么?”
“那个人叫马二侉子,据推测可能是赵霸天手下的爪牙!”
金刚点了头:“好,我这就上他们的窑口试试去,你们在这儿守着陈老,等陈老醒过来一问出话来,马上派人通知我。”
“十弟”道:“一哥,你一个人去?”
金刚道:“绰绰有余了,再说这种事人多不见得就好办,我去了。”
他一阵风般行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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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场里正热闹,电灯罩下烟雾弥漫,那袅袅的烟,还不住地从各个角落里往上冒着。
这家赌场是家大赌场,场子里摆着十来张桌子,掷骰子,推牌九,押宝,赌轮盘,梭哈,凡是沾上赌的,应有尽有,较诸十里洋场上海滩头的大赌场毫不逊色。
每张桌子旁边都围满了人,有的坐着,有的站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商家,大富绅,阔小姐,阔太太,也是应有尽有,一个个穿着气派讲究,一个个打扮得珠光宝气,花枝招展。
赌场里抱台脚的打手,一个个利落打扮,抱着胳膊分站在每一个角落里。
还有那专门招呼客人的,在二管事的领导下,殷勤地招呼着每一个进来的客人。
殷勤招呼归殷勤招呼,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是招子雪亮,而且相当势利,看见衣着讲究穿得好的,或者是知名的豪富巨绅,躬身哈腰,满脸堆笑,要是穿着不怎么样,或者是见也没见过的,他正眼也不会看你一下,反倒你看见的,是他们那张欠他钱没还似的,拉得一丈多长的脸。
不足为奇,这种地方本就是这样,要是个个都成大爷似的,他们吃什么,穿什么。
金刚进来了,他今天穿得很随便,又是刚回天津卫来没几天,也没多少人认识他,所以他进来他的,没人招呼他,也没人看他一眼。
这对金刚来说,反倒是帮了他的忙了。
金刚进赌场先四下打量一匝,然后逐张桌子地到处闲逛。
刚才进来的时候,没人理他,没人正眼看他一下,可是如今他这么逐张桌子一逛,逛得有人理他了。
两个抱台脚的打手盯上了他,见他老这么一张桌,一张桌的闲逛,两个人一施眼色,一个年纪轻一点的走了过来。
他从后头伸手,在金刚肩上拍了拍。
金刚转过了身,讶异地望着他。
那打手冷冷地道:“朋友,你找人哪?”
金刚一点头道:“对,你说着了,我正是找人。”
“找着了没有?”
“还没有。”
“你找谁,说个名,道个姓,我给你找。”
“马,马二侉子。”
那打手微一怔:“马二侉子,你找他干什么?”
“他欠我点儿东西,我来找他拿的。”
“噢,马二侉子欠你钱?”
“不,不是钱。”
“不是钱,那他欠你什么?”
“东西。”
“什么东西?”
金刚咧嘴微一笑:“你包涵,我不能说,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
“噢,不能说。”
“不错,不能说。”
“你知道马二侉子吃谁的饭,是个干什么的吧?”
“知道,当然知道,要不然我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那就行了,说吧,你告诉我也是一样。”
金刚摇摇头:“你包涵……”
“怎么,还是不能说?”
“不错。”
“这是你跟他之间的私事?”
“是的。”
“那容易,私事别在这儿了,你上外头等他去吧。”
“噢。”金刚微一怔。
打手冷然摆手:“请吧!”
金刚微一皱眉,旋即笑了:“请问,这儿是什么地方?”
“你不聋不瞎,问得多余。”
“一点儿也不多余,这儿是赌场是吧,开赌场是让人来赌钱的,我有钱,想来玩儿两把,也不行么?”
“还是真不行,”打手也笑了,笑得冷而阴:“你这种赌客我们看不上眼,也不欢迎,言青山上山,你请出吧。”
金刚道:“朋友……”
打手伸手抓住了金刚的左腕:“另套近乎,你走不走?”
“有这种事儿,我倒要跟你们管事的谈谈去。”
他手只那么一扭,手腕便轻易地从那打手手里滑了出来,转身就往里去。
打手怔了一怔,脸色倏变,他抬手就要探腰。
刚才跟他站在一起的那个打手,拦住了他,然后又向他递过了眼色。
他自然明白,当着这么多赌客,不能在这儿动手,要是这儿一闹一哄,把客人一惊散,往后这赌场就没人来了,到那时候,头一个倒霉的不是别人,是他,他忍了忍,垂下手在人堆里拦挤着,向着金刚跟了过去。
金刚没往别处走,他从人堆里挤过去真找上那位赌场的二管事,他冲那位二管事含笑点了个头:“请问,是二管事么?”
二管事可真客气,忙点头:“是的,有什么事儿?”
金刚从兜里掏出一张银票,往前递了递,道:“我有这个,可以入局么?”
二管事定睛一看,忙点头道:“‘源盛兴’钱庄的票子,行,行,当然行,我这就让柜上给您换现洋去。”
他伸手要接银票。
金刚手往回一缩,笑指身后挤过来的打手,道:“可是刚才那位说,我这个人不能入局。”
可巧这时候那名打手挤了过来,二管事脸一沉,霍地转望那名打手:“谁说的,给这位把银票拿到柜上换现洋去。”
那名打手微一愕道:“二管事……”
二管事沉声道:“快去。”
那名打手没敢再说话,答应一声接过银票走了,他办事还真利索,一转眼工夫给换了三百块现大洋捧了过来。
金刚接过现大洋,冲二管事含笑点了个头走开了,二管事也忙含笑点头。
金刚挤入了人群,那名打手在二管事耳边嘀咕了一阵,二管事眼瞪大了:“真的?”
“二爷,我有多大的胆子敢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