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神州 - [上官鼎]

第十章  冤家聚首 [8]

  那女尼微微一笑,道:“老钟前辈和天都老人高足,何必过谦,只怕贫尼末学,还不堪一击啦。”

  阮天铎听她称呼恩师做老前辈,而且一笑之间,似是并无恶意,不由胆气一壮,心说:“这女尼轻功掌力,必臻上乘,但师门脱影换形身法,和那点穴手法,也称武林一绝,你虽是神尼之徒,说什么也不过十七八岁,难道我真就不能与你走过十招八招么?”

  女尼似已看出阮天铎心意,淡淡一笑,道:“檀樾放心,佛门慈悲为本,不会伤你的,除非那罪不可赦的为非作歹之徒,请出招罢,贫尼恭候了。”

  这一句话,却将阮天铎豪气勾起,心说:“你伤我?只怕未必!”

  当下抱拳笑道:“既是小师傅必要我阮天铎出手,那我斗胆向小师傅讨教几手佛门绝学了。”说时,双掌一错,暗自劲运双掌。

  夜空中,突然传来两声卟嗤声,似在左近,阮天铎不由游目看去,风飘梅瓣,只有一阵清香扑鼻,并未看见有人。

  凡人都有好胜之心,何况适才女尼提到两位恩师,自己若输了,岂不辱及师门,所以不敢分神,气凝丹田,霍地一声长啸,蓦展脱影换形轻功,游身吐掌,向女尼右肩劈去。

  只听那女尼口宣佛号,不移不动,阮天铎掌已近肩,仍不见她闪让,猛然一撒手掌,身子斜掠数尺。

  女尼见他突然撤身收劲,脸上微微浮起笑容,道:“檀越宅心仁厚,只此一端,便知是心地良善之人,你尽管施为就是。”

  阮天铎听她虽在赞许,却有轻视自己的意思,不由说道:“好!如此恕我阮天铎无理了!”说时,肩头微晃,右掌左指,一虚一实,两招同时递出。

  女尼仍是手挽佛诀,停身未动,阮天锋本来右掌是虚,左指是实,忽地心念一转,左指快速无论,点向女尼右肩井田穴,右掌微微一顿,翻腕平胸推出,立又变成左虚右实招式。

  哪知那女尼突然肩头微动,阮天铎便左指点空,不知怎地,右掌尚未近身,已觉手腕一麻,劲力尽失,骇得猛向后退。

  这还有什么不明了的,人家晃肩之时,右腕已被点失劲力,若非人家手下留情,只怕一只右手,早动弹不得了。

  女尼仍是手换佛诀而立,好像双手不曾动过,却道:“檀越这一招虽然虚实互变,却变化不够,若能推出之时,实中再变虚,中途变斜飞乳燕招式,虽则未必能伤得贫尼,但亦可免去手腕被点。”

  阮天铎不由脸上一红,敢情人家真在指教自己,一想这女尼说得果然不错,若是中途斜掌,侧身再进,必能躲得过对方还攻招式,且还能出奇制胜。

  女尼又微微一笑,道:“檀越再进招吧!贫尼恭候了。”

  阮天铎一招受挫,反而被这年青女尼教训一顿,虽是自己获益不少,但却大是伤了自尊心,心想:“难道我竟这般没用,两位武林异人之徒,竟败在一个小小女尼之手?”是以,心中仍有些不服。

  当下应了一声:“好!”,身似飘风斜掠而起,右掌一领,左指摘星点斗,蓦点女尼璇机穴,同时右腕一沉喝声:“着!”斜劈左肩。

  这一招又是虚实互换,变招神速无俦,那女尼,脚下未动,右手向下微沉,指尖一扫,又点在阮天铎腕上,同时左肩一缩,不知怎地右腕已被女尼两只指尖扣着。

  阮天铎劲力顿失,心中才在一骇,女尼却是一触即放,阮天铎猛退数步,怔怔的立在当地。

  尼女颔首道:“檀越化虚为实,招术果然神奇,说得上是出奇制胜,用之一般武林,无不奏功,可惜气未凝神,势未动敌,贫尼以静制动,故才又有这一招之失。”

  阮天铎好生汗颜,想不到自己行道江湖以来,除玉面人魔以外,所向无敌,如今在这神山之上,被一个十七八岁女尼所挫,才知自己武功仍是毫末之技。

  忙双手抱拳道:“小师傅神技,阮天铎承教了!”

  话声才落,耳中又听得一声轻笑,道:“妹妹,你看啊!他不是自认为了不起么?原来仍是这般没用!”

  阮天铎听出,正是锦雯声音,忙循声看去,那声音是传自一棵虬松之上。

  心中好生惭愧,暗想:“原来你们躲在树上,看我丢人现眼。”忽听风声微响,忙又回头,灰衣女尼已突然踪影不见。

  阮天铎叹了口气,向虬松上,仰首说道:“云妹,愚兄一时不察是非,错怪了你,以致引出这些曲折离奇的经过来,而今,我以待罪之身,冒死前来神山,任何处罪,皆可接受,兄求你别再不耻愚兄,快请下来相见。”

  阮天铎只道两人会下树相见,至少那胡锦雯会现身,哪知他静立良久,树上毫无动静,除了树风悄语,全无一点声息。

  忙抬眼看去,那枝叶虽然浓密,枝叶间仍隐隐透出天光,树上哪有什么人?

  这才知她们又已走了,不由仰天一声长叹,道:“云妹啊!难道愚兄诚心前来忏悔,你竟吝惜见一面么?”

  阮天铎是愧悔交集,又想到昔年在山西太原薛府中,自己不但由人家薛府养大,而且与云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及后在京中几次相见,花间月下,娓娓相谈的情形来,心中一酸,不由泪珠滚滚流下。

  常言道:“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阮天铎此番前来神山,是以待罪之身,前来寻访云娘,如今两次闻声不见人,若非云娘已伤心到了极点,岂有不出相见的?

  想起来,又是自己的不是,自愧自疚,焉得不流泪,哪知那泪不流则已,想到自己愧对云娘处,泪珠竟如江河下泻,颤声喊了两声:“云娘。”身不由已的坐在那虬松之下,双手蒙面,无法抑止心中悲痛。

  忽地,身侧也是一声悲叹,其声也哀婉动人,阮天铎慢慢抬起头来,不知何时,胡锦雯已立在身侧。

  阮天铎一见是胡锦雯,忙将泪珠止住,起身道:“雯妹,云娘走了么?就是死,我也得见她一面啊!”

  胡锦雯幽幽一叹,道:“你也真是,在江浦店中,我留字示意,就是要你快来神山找她,哪知你多情反被多情误,偏偏儿的又在杭州与铁丫头做出那……唉……叫她怎不伤心啊!而今,她哪还肯见你。”

  阮天铎道:“雯妹,你就不能助我么?”

  锦雯道:“我还不助你?其实我早就在想法使你们捐弃前嫌了啊!适才要不是我暗中指点你,那神鹰穴你还过得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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