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险 关 [2]
查既白咧嘴干笑道:
“话不是这样说,牟大娘,你帮我们这个忙,乃是有代价的,五万两银子不是、彼此既然妥议定当,是应付什么人便不关紧要了,莫论‘丹月堂’的人来你得掩护我们,就算是阎王老子派来拘魂的牛头马面,你也一样要实践论言,终归是把我们藏在土炕之下,谁来了还不都是一个‘躲’字决?”
微微一窒,牟香恼怒的道:
“你在事先怎么不告诉我,你避的乃是‘丹月堂’那些人王?”
查既白笑吟吟的道:
“因为事先我并不打算求你帮忙,牟大娘,你当五万两银子只是五个制钱,你以为我查某人又有几个五万两、赶到出门之前,才发现情况紧急险恶,那时业已来不及细说缘由过往啦!”
牟香恨恨的道:
“你害得我好惨,差一点就过不了关;姓查的,你可知道,若吃他们察觉我在掩护你们,骗他们,我会有什么后果?”
用手一抹脖颈,查既白道:
“当然明白,不过二十年后又还你一个更加年轻俊俏的牟大娘罢了!”
牟香忍不住叫了出来:
“查既白,我这条老命险险乎就卖在你手里,亏你还有脸说俏皮话,你是故意给我老婆子小鞋穿,早打了谱要陷害我!”
查既白慢条斯理的道:
“牟大娘此言差矣——你也想想,我答应你交付纹银五万两以为掩护我们三人的代价,这可是五万两银子,偌大的数目,自不会是等闲之事,如果我们要躲的人只是几个三流毛贼、六等窑子,我犯得上躲,更犯得上花银子求你帮忙?你早该明白来者不善,正如同你先前所说,能逼得我老查闪闪藏藏的人,普天之下还能数出几个?”
呆了半晌,牟香才沙着喉咙道:
“老查,你该再加几成——”
查既白笑容可掬,语气却十分决断:
“有言在先,价码早定,牟大娘,可别不知满足!”
牟香沉沉的道:
“可是我耗了这许多精力,担了恁大的风险…”
查既白嘿嘿笑了:
“牟大娘,你是把我当财神爷看了?不错,我就算是座神,也不会是财神,而是一尊不折不扣的瘟神,你以为我是干什么吃的?我的银子是如何积攒起来的?你两次敲到我头上,却偏偏又被你敲了个准,我那种冤,那股窝囊,简直不能提了,你犹待得寸进尺,狮子大开口之外顺手再摸一把,这就未免不上路啦!”
牟香叹了口气,道:
“好吧,算我倒霉,五万两……”
一直不曾开口的影子忽道:
“牟大娘,‘丹月堂’方才一共来了多少人?”
牟香想了想,道:
“十七八个左右,进屋的有六个,其中有四个是他们”金牌级,的执事,其余的人全在屋外分散搜查,看来相当慎重仔细……”
影子又道:
“还有没有另外带头号令的人物?”
牟香摇头道:
好像没有更高职衔的人了,里里外外,全由那个姓乔的金牌级执事调度指挥,你们也可能听到他的声音,粗粗哑哑的……”
吁了口气,影子转向查既白,道:
“老板,看情形在这一路追兵里,并没有那儿个棘手的角色在内!”
查既白道:
“阿弥陀佛……”
牟香疑惑的道:
“你们在说什么人?”
查既白微笑道:
“不关你的事,牟大娘,我们郡该同感庆幸:因为先前丹月堂,那干狗熊里,只要加上一个我们顾虑中的角儿,眼下大概就不能在此说话扯谈,你我早不知爬到什么所在……”
背脊上泛起一阵凉,牟香犹有余悸的道:
“想一想也真叫险,你要知道,‘丹月堂’可不是好斗的,万一一出了纰漏……”
查既白笑道:
“恁情如此,他们也没斗过你老人家,所谓人是老的滑,姜是老的辣,任他‘丹月堂’高手如云,历练精到,一样要吃你牟大娘的洗脚水;牟大娘,你好段数、好计较、好功力,连我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淬了一口,牟香没好气的道:
“去你娘的,我老婆子不稀罕你五体投地,要的乃是你五万两银子!”
查既白颔首道:
“我查某人自来一言九鼎,重信遵诺,你这五万两——不,现在只剩四万五千两银子,我是一个子儿也不会短缺,牟大娘,你尽管放心!”
伸出手来,牟香说:
“就烦你此刻赐付吧!”
查既白慷慨的道:
“没有问题;我说云楼,还不赶快点出四万五千两的银票交给牟大娘、记住要拣那流通较广,信用卓著的老字号票主,好叫牟大娘兑取的时候方便省事……”
牟香立刻笑逐颜开:
“老查呀,我一向就喜欢似你这种干脆利落的人物,办起事来爽快果断,毫不拖泥带水,这才真叫闯道混世的角儿!”
拱拱手,查既白笑道:
“好说、好说,过誉、过誉。”
这时,影子己将点数好的一叠银票递给了牟香,这位财述转向的“虎姑婆”眯着一双眼,又用手指沾着口水,开始仔细点查起来。
片刻后,牟香笑嘻嘻的收妥银票,笑嘻嘻的道:
“不错,正好四万五千两,而且是‘大辉珠宝号’发出的票子,他们的票子十分牢靠,分店也多,就在前面不到三十里的双榕镇,便开得有大辉的支号,只不知这个数目的票额,他们是否一时凑得周齐……”
查既白懒洋洋的道:
“这个不用担心,人家就算节骨眼上没这多现银,临时向同行或钱主调度也没有问题,牟大娘你票子在手,还怕取不足数?”
牟香吊起双眼,打了个哈欠:
“查呀,辰光也不早啦,不是我老婆子逐客,你们也该上路了,我这里不够安全,你们各位还是尽快远离的好……”
站起身来,查既白道:
“多谢赐助,更谢美食相款,牟大娘,我们这就告辞了。”
牟香竟连送的意思也没有,她挥挥手,又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