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夫子避债寻短剑 [4]
“梁公子,幸会,幸会。”
“二位公子请,请。”
一到巷子口,就有二个人阿谀奉承,打躬作揖地在招呼了。
当然,凡来赌场的人都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他们焉能不巴结,焉能不卑恭?
赌场内光线暗淡,空气污浊,声浪鼎沸.
里面形形色色,什么赌局都有,什么赌具皆备。
牌九、麻将、铜宝、三公、大小、单只等等应有尽有。
严子厚是识途老马,他带领着梁公适逐一巡视,逐一观察以及逐一讲解.
梁公适是聪明人,他一点就透,认为牌九麻将虽然易懂易学,但一时却难以熟练,大小单只和铜宝则过于单调,过于乏味,下注只凭意念,只凭运气
以掷骰子较为刺激,较为过瘾,因为它乃是相互对掷,手力的轻重聚散,骰子的跳动运转,都能潜入目光,都能扣人心弦,是以梁公适选择了掷骰子。
“么二三呀!”。
“四五人呀!”
“五点。”
“大三元,豹子,豹子!”
“哈哈,统赔。”
“满堂红!好一个满堂红。”
呛喝声此起彼落,欢笑声左右染传。
他们二人挨了进去,起先,一两一两地下,渐渐地改为二两、五两、以至十两。
半天不到、别人有输有赢.而梁公适和严于厚却尽罄所有,口袋里全都空空如也。
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
诚如同兴楼饭店平的杨姓客人所说:“有输必然有赢,胜负乃兵家常事,翻本呀!”
是以,第二天.第三天,梁公适伙同着严子厚又去了,结果,他们一如姓林的那个客人,手气真背,仍是输家。
梁公适心有不甘,他非到把输出去的银子给赢回来。
奈何天不从人愿,一个月下来。非但输尽了多年省吃俭用的积蓄.最后连祖上留下来的栖身之所,那栋老屋也垫了进去!
就这样,彷徨无依,悔恨交织、他对不起亲人,也对不起自己思之再三,唯一逃避的办法,那就是自求解脱,自寻了断。
沈如婉不由听得柳眉高挑,杏目圆睁.她气愤填膺地说:“姐,这种场所,我们去把它给挑了吧!免得再继续害人。”
沈如娴只对她二妹抬了抬手,却面向着梁公适追探地说:“你一共输掉了多少银两?”
“现银三百余两。”
“房子呢?”
“房子也押了二百两。”
“押在赌场里?”
“是的。”梁公适喘了一口气说“如意赔坊内设有银楼,开着当铺,以备输光了银子的人不时之需.他们收兑钱庄里的银票,或押当玉器手饰什么的。”
“你写了借据给他们?”
“不只借据,还有房契。”梁公适说得硬咽.说得赧涩。
“嗯——这样吧!”沈如娴审慎地说:“你且先回去,我们姐妹设法把那些银子给筹出来。”
“真的么?”梁公适有一脸的希冀.但也有一脸的狐疑。
沈如娴郑重地说:“这岂能儿戏?当然是真的。”
“姑娘贵姓?”
“我们姐妹姓沈。”
有道是“嘴上无毛,说话下牢。”沈如娴唯恐对方信不过她所说的活,又加重语气地说;“三天之内.我必将你的银子和借据房契送到府上。”
“这怎么敢当?”梁公适惶恐之中带有三分喜度,他说;“沈姑娘是住在……”
“我们本来只是路过此地.并未落脚住店.如今就在隆昌客栈住它几天。”
“那三天之后,不才到隆昌客栈前去趋谒沈姑娘好了。”
“悉听尊便。”
“不才这就拜别了。”梁公适抱拳过头.深深地朝“黑白双娇”躬了下去,然后转身走了。
沈如娴眼望云天,屹立当地,她接下了这副担子,思虑着如何安排,如何解决。
“姐,走呀!”沈如婉感到不耐,她开始催了。
“哦!好。”
两个人倒返而回又朝昌化城内走去。
“姐!我们先去赌场,还是先住旅店?”
“当然是住旅店。”
“你准备如何处理呢?”
“唔-一第一,催一个可靠的人,去沈家庄取六百两银子.第二,把随身携带的金叶子和珍珠给变卖了……”
沈如婉顿时接口地说;“你准备自己偿付?”
“有什么个对?”
“不行!”沈如婉鼓起了腮帮子说:“我不答应!”
“那你将如何呢?”
“去赌场追讨。”
沈如娴螓首轻摇地说:“这种事不是我们所能做的。”
“为什么不能?”
“我们乃是女流之辈,女人家好意思进赌场么?更遑论去闹事了。”
“怎么?女人家不是人呀!”沈如婉使出了惯用的撒手锏,她又赌气又撒娇地说:“你不去.我去!”
她说完后立即加快了步伐,直向长街冲去。
“哎!二妹,等一等,等一等,事情慢慢地商量么!”
“没什么可以商量的,两句话.两条路,你去也是不去?”
“去,去,这总可以了吧!”
沈如娴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面对着这位小妹.没有辙,不得不投降。
沈如婉脸上的寒霜化了.春花开了,樱桃绽了!
她娇消一声说:“姐,你真好,那我们这就到赌场去!”
“不!我们还是先住旅店。”
沈如婉的美目又瞪起来了。
但是.这次她不是生气,而是怀疑.因为她深悉她大姐凡说过的话决不会更改.也绝时不会骗她。
“为什么?”
“改变形象。”
“改变形象?”沈如婉弄不懂她大姐葫芦中装的是什么药?追问着说:“什么形象?”
“王法虽然没有订定女人不能进赌场,但是,女人进赌场的确太过耀眼,尤其是我们背着宝剑,更是惊世骇俗。”
“因此,何不来个乾坤倒转,我们也来改穿男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