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征途 [10]
姑娘玲珑一边扇火,一边不住地拿眼瞅花三郎,扇子有时候没对着炉门都不知道。
只听韩奎道:“京城这么些年,有些事实在让人太看不顾眼,别的没法子,只有借古讽今,聊作发泄了。”
怪不得他能说得这么好,这么生动,原来他是有感而发,把自己溶进了“书”里。
花三郎道:“所以老人家很感欣慰。”
“呃!”韩奎两眼一亮:“老爷子很感欣慰,那就好,那就好,韩奎总算没辜负老爷子多少年的苦心教诲。”
“何止没辜负而已,韩大哥比华家的任何一个都出色。”
“这您就是太夸奖了,对了,三少爷,你这趟到京里来,是……”
“韩大哥不是外人,我用不着隐瞒,这两天内行厂的鹰犬到处查得很紧,韩大哥知道这回事吧。”
“何止知道,三个厂的便衣鹰犬查天桥一个地儿都查了多少趟了,我正纳闷呢,三少爷,是怎么回事儿?”
“那些鹰犬没说原因。”
“没有,只说是例行的巡查,骗得了谁,谁都明白,一定出了大事。”
“事是不能算小,有人想刺杀刘瑾。”
韩奎“哦”的一声惊呼。
“噗”地一声,水开了,水溅了出来,浇在炭上,“噗”,“噗”直响,直冒气。
玲珑这才忙定神住扇,烫壶,沏茶,着实忙了一阵,她茶一沏好,忙不迭地就问:“叔叔,是哪位高人侠肝义胆行这个好,做了这桩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
花三郎笑道:“玲珑,你这么一捧,我倒不好意思说了!”
玲珑真是心窍玲珑,两眼猛一睁:“是您!”韩奎急叱道:“轻点儿。”
玲珑一伸舌头,脸色也为之一变。
花三郎道:“不要紧,我不怕,谁有本事就让谁来拿我!”
“算了吧。”玲珑道:“凭他们,也配。”
“三少爷,成了么。”韩奎忙问。
花三郎摇头:“内行厂的防卫真够严密,刘瑾身边也的确有几个能人,要不是‘阴山’‘百毒谷’的暗器挡了我一挡,也许现在一切都改观了,‘阴山’‘百毒谷’的暗器不但救了刘瑾,而且还伤了我的左臂,差点要了我的命。”
玲珑一惊忙道:“叔叔,您的伤现在……”
“三少爷!”韩奎跟着问:“现在还要紧么。”
“要是要紧,我也不能来看韩大哥了。”:
花三郎他把被南宫玉所救,以及跟项刚发生冲突的事,毫无保留的说了一遍。
刚一听完,玲珑抢着就说:“那位南宫玉可是京里红透了半边天的人物,她是相交皆朱紫,往来无白丁,她不但是色艺双绝,胸蕴渊博好学问,而且是跟高于顶,凡夫俗子她看都懒得看一眼,没想到却对您这么好,当然了,您不是凡夫俗子。”
韩奎道:“大人这儿说正经的,你胡说些什么。”
“爹,我说的可是实话啊。”
“好了,好了,你少插嘴。”韩奎话锋微顿,又道:“这位南宫姑娘的确是位少见的风尘奇女,也极具才名,结交的都是皇亲国戚,高官显贵,不管谁,见着她就跟捧凤凰似的,可是她除了对项刚稍假辞色以外,对谁都是君子之交,谁也别想轻易碰她一下。”
“呃!为什么她独对项刚稍假辞色呢?”
“那……或许因为‘霸王’项刚是个真英雄。”
“‘霸王’项刚?”
“‘楚霸王’姓项,项刚也姓项,项刚身躯魁伟,浓眉大眼,极具威仪,也颇有力拔山兮气盖世之概,所以好事的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霸王’,官家的人都叫他项霸王而不名。”
“他在刘瑾的‘内行厂’干总教头,整天教那些爪牙怎么杀人,怎么要人的命,这算是真英雄?”
“三少爷,这您就不知道了,项刚本人是不愿意干这个招人诟骂、痛恨的总教头的,可是他不得不干,他这是报恩。”
“报恩,报谁的恩?”
“刘瑾啊,项刚的先人受过刘瑾的恩,据说恩比重生再造,项刚为报恩,不得不干这个总教头,其实,刘瑾这个阉贼对谁都猜疑,对谁都狠,独对项刚是备极宠信,项刚名是内行厂的总教头,其实就等于是刘瑾的副手,东、西两厂,连同禁卫军,全在项刚统率之列。”
“这么说,这位项霸王的权势不小啊!”
“那是当然,您想嘛,刘瑾自封九千岁,是皇太后的干儿子,跟圣上背地里兄弟相称,刘瑾都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他的副手,还能不权势大过天?”
花三郎点头道:“原来这位项霸王是这么一位人物,看起来,他定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了。”
“这倒是实情。”韩奎点头道:“项刚一身武功幼得奇人真传,加上他禀赋过人,使得他不但内外双修,而且是马上马下万人难敌,真要比起来,比当年的楚霸王恐怕是有过之无不及。”
“这么说这位项霸王应是位难得的将才,让他困于京城一隅,统率这些鹰犬,岂不是委屈了他!”
“那可真是,只是这全在刘瑾啊,刘瑾倚他为左右手,靠他加重自己的权势,卫护自己的安全,怎么放他驰聘疆场呢。”
“刘瑾因私废公,居心叵测,把个难得的将才紧抓在身边充实他私人的权势,单这一样,刘瑾他就该死。”
“何止这一样,以刘瑾的作为,随便挑上一样,就足以砍脑袋了。”
“这么个权奸,他还能不死么!”
“三少爷,项刚放眼当今,鲜有敌手,再加上那些个爪牙,除了您,别人恐怕谁也动不了他的。”
“便是我,也差点把命丢在内行厂啊,韩大哥,我想改用别的法子,逐步接近刘瑾,然后求一击奏功,您看能不能帮上这个忙。”
韩奎道:“您这是折我,说什么帮忙,韩奎虽然离开了华家,可是到现在仍然无时无地不以华家人自居,您吩咐一声,韩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这件事……”
“韩大哥搭不上这条线。”
“的确,三少爷,我自到京里来以后,一直说书为生,靠这张嘴过活,有几个朋友也都是天桥卖艺的江湖朋友,您说的这条线,我是的确搭不上。”
玲珑突然道:“爹,前些日子顺郡王府的堂会,您不去说过书,认识他们个二管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