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战魔婆 火并荒冢 [3]
登时,黑驴儿,竖耳仰颈,发出一声裂帛难听的长嘶。
江素卿闪睛一瞥,见自己一剑划破屠慧君臀部衣裤,心中不禁大喜,昂首发出一声嘶哑长笑。
而也就在屠慧君,射身纵上坐骑黑驴之时,江素卿的身形已经飘落在,四颗血淋淋的人头旁。
屠慧君见状陡然发出一声吼啸,转目丈远伫立坟顶的三条青衣劲装大汉,喝道:
“孩子们,走吧!领我前往断肠崖!”
江素卿一听,垂剑而立,她再也没有制止屠慧君。
“哈哈……”
须臾,她又疯狂似地笑了起来。
屠慧君又暴喝道:
“追风儿,我们走!”
她语声未落,坐下毛驴,猛一昂首,四蹄拨风,其快如飞,像箭似的,奔向柳林深处而去。
顿时,屠慧君的一骑身影,杳然而失。
江素卿的嘶哑长笑,依然回旋在月光下的荒冢之中。过了一会儿,她的长笑停止了。
但是她的神情,仍然是那样的疯狂,烈火般仇恨的目光,却眨也不眨地,在凝视着屠慧君的去向。
突然,她的周身激动地颤抖,忿怒异常地自语道:
“哼!聂元霸,我……我要为我的丈夫报仇,你们这群恶魔,死期到了!我要为……为我的丈夫……报……仇……”
江素卿满腔怒火地嘶吼至此,陡然仰首冲腔爆起一声长笑,她的神情,仍是那么痛苦,疯狂。
倏而,她双睛疾闪,满含怨毒地垂目,狠狠一望身旁四颗血迹斑斑的老人头,因此她长笑骤然停止了。
可是,她苍白若灰的面颊上,仍然浮现出一丝凄惨的笑意。
良久,良久——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狠瞪着这四颗血淋淋的人头。
忽然,她面颊上的惨笑,消失了。
随之,江素卿仰望着夜空,疯狂地又笑起来。
她狂笑声中,狠声地咒道:
“哈哈——恶魔……恶魔……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语声至此,她的身形疾晃,扬手抖剑,登时银虹疾射,凌空拔地逾丈,流星似地,泻向荒冢背后的柳林深处而去。
夜空中,仍是回荡着那串裂帛似的狂笑,眼看着她箭矢般的身形消失。
藏匿地坟冢后的凌震宇,眼看着自己的生身母亲,处身人生的悲剧中,在煎熬着,在痛苦着!
这时,他早已热泪交流了。
凌震宇激动地直若是置身在茫然混沌的境界中,他悲痛地不敢相信自己所目睹的会是事实,胸中的血,像海中的狂涛在奔腾翻滚着。
他娘的身影,闪电般消失了。
夜,是寂静的,安祥的。
月辉下的荒冢中,没有一丝声响。
突然,凌震宇的心头一震,他星目电转,猛地站起身形,径朝他娘消失的方向射去,冲口大声地叫道:
“娘,你不要走……娘……”
事出猝然,凌震宇悲怆地一声呼唤,眨眼人已在数丈开外。
而也就在他坠身点足,再次想射身扑去之际,猝觉膝间麻穴已经被受制,腾身不得。
凌震宇激动的情绪,当下只有暂时松弛,颓然停下了身形。
他愠然转目一瞥,制穴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姑姑凌世音。
凌震宇一看,剑眉微蹙,疑色满面地道;
“姑姑,我娘走了,你怎么……”
凌世音目光中,含泪望着他,怆然抢道;
“孩子,让她去吧……姑姑会带你去找她的……”
她悲怆地轻泣了起来,凌震宇也呜咽地再也说不下去了。
凌世音双手只有慈祥地抚摸着凌震宇的臂膀。
接着,她又自喃喃地道:
“震宇,你娘去的地方,我知道的!这些日子来,她都栖身在那里……”
凌震宇忍不住,在他姑姑的怀中,悲怆地轻泣起来。有顷,他昂头朝着凌世音问道:
“姑姑,你为何阻止我去追娘?我娘是不是疯了吗?”
凄然尸笑,凌世音道:
“孩子!你娘现在极需要冷静一下,她没有疯,她只是太激动了!这十三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恨聂元霸他们,杀死了你父亲……孩子,她是爱你的!”
听到这里,凌震宇的心中,始觉舒畅了一些,于是,他抽搐着道:
“姑姑,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娘呢?”
拭去泪水,凌世音回答道:
“我们这就去!”
语音甫毕,她一望凌震宇,又道:
“震宇!快不要难过了!我们等下就可以见到你娘了!”
凌震宇依是满面悲怆,他伸手拭去两颊的泪痕,微微地点了点头。
荒冢中,更是沉寂了!
夜,静静地沉睡着。
夜,没有风,没有云,月光依然如银,大地神秘得像一张梦境里的脸孔,微笑地,沉浸在月光里。
开封府东数里外的一片稀疏柳林中,飞快地标出两条人影。
他们正是凌世音和凌震宇。
二人此刻所行的方向,正朝着开封府直扑而来。
月色清凉,在他们面前的远处,出现了一座孤零零的小庙。
在这之前,他们只是默默地疾行着。
当凌震宇仰首看见那座孤立的庙后,便转头一瞥身旁的凌世音问道:
“姑姑,我们可是去那座小庙?”
凌世音偏脸,点了点头,忙道:
“你娘也就是在那庙中!”
凌震宇闻言之后,展睛径朝面前的孤庙望去,无形之中,他脚下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他恨不得一步扑在他娘的怀中。
不消片刻,他们的距离缩短了。
十丈……五丈……三丈……凌震宇的身形猛然地停住了——
“死尸!”——
凌震宇的眼前竟出现死尸!
不错,正庙前一块数丈宽的草地上,正横陈着几具凌乱的尸体,断了头的尸体。
这是开封府东门外的一个小土地庙,它孤零零地峙立在旷野里,像是一个恐怖的幽灵,鬼魅般地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