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2]
下意识地,冷一凡徐徐转动目光,这才注意到食堂里坐的七个酒客分占了三个座头,都是中年汉子,个个精悍,不用说全是道上的。
又是一个酒客上门,是许一剑。
冷一凡心中一动,不是时候的时候忽然来了这多误卯的酒客,显然是事出有因。
许一剑站在进门处环视了酒座一周,目光落在冷一凡的脸上深深一瞥,算是暗中打了招呼,然后自就一个座头,叫酒点菜。
冷一凡的脸孔像块黑铁,静待情况的发展。
突然,江湖秘客“哦”了一声,离座起身,步到冷一凡的桌边,拱手一揖道:“应老大,还记得在下么?”
冷一凡不明白江湖秘客的用意,只好含糊地“唔!”了声。
江湖秘客笑着道:“我们在襄阳曾有一面之缘,想不到会在开封重见。”顿了顿,又接下去道:“在下房吟秋,江湖朋友戏称房二少爷,记起了么?”
“唤!”冷一凡作出恍然而悟的样子,但脸孔仍冷得不带丝毫感情。
江湖秘客毫不客气地在冷一凡对面坐下,正好小二端了酒菜出来,为江湖秘客斟上酒然后退开。
所有的目光全朝这边射来,然后又不约而同地扫向许一剑,目光一扫而敛,但冷一凡已然警觉座上酒客全是许一剑的同路人。
他在想,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监视自己还是别有图谋?
江湖秘客举杯道:“应老大,在下敬你!”
冷一凡也举杯,双方喝干照杯,江湖秘客又把酒斟上,神态之间对冷一凡表示相当的巴结。
冷一凡对眼前的情况仍然是感到扑朔迷离,心里知道必有缘故,但却无从想起,他希望江湖秘客能有所提示。
“应老大到北方来有一段时日了吧?”
“嗯!是有一段时日了!”冷一凡将话应话。
“在下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向区区打听?”
“唔!以应老大职业上的需要,应该会注意到此人,因为此人曾在襄阳一带掀起过大风大很,不是无名之辈。”江湖秘客煞有介事。
“谁?”
“浪子冷一凡。”江湖秘客一字一句地大声说了出来。
“浪子冷一凡”五个字甫一出自江湖秘客之口,冷一凡立即感觉到有一对刺人的目芒朝这边射来。
眼角瞥扫之下,冷一凡心头不由为之一震,席问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怪客,灰发、蓝眼、赝鼻、紫棠色面皮,年纪在半百之间。目光乍放倏敛,但给人的刺感仍未消失。
这怪客是何许人物?
看来不像中原人士,单凭那对目芒便可断定绝不是泛泛之辈。
冷一凡的目光放回江湖秘客的脸上,心知江湖秘客这一说必有用意,但又不能询问,只好接下一个闷葫芦。
“浪子人在开封,但行踪成谜。”冷一凡试探着回答道:“二少爷打听他何为?”
“受人之托,有人极想见他。”
“哦!谁极想见他?”
“他的师伯‘大悲剑客’。”
冷一凡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江湖秘客竟然提到了师伯“大悲剑客”。
师伯封剑多年,久已不过问江湖事,他的话是真还是假?
难道大师伯真的想要见自己?
但也不能在这种场台之下公开提出来呀?
刺人的目芒再度出现,但只是一瞬即灭。
冷一凡不知该怎么回答,突然的问题,双方之间根本没有默契,没奈何只好报以一声“哦!”目光中不自禁地流露出探询之色。
江湖秘客对冷一凡探询的眼色没有反应,自顾自地改变了话题。
“应老大,听说你接下了几笔大买卖?”边说边挤了下眼,将头微摇,意思是要冷一凡加以否认。
“你听谁说的?”冷一凡会意,挑起了眉。
“这……偶然听到道上的朋友谈论。”
“二少爷!”冷一凡语冷如冰,非常不悦的样子:“你我是初识,今天是第二次见面,你问的话不嫌有失分寸?”
“是!是!想在下失言。”江湖秘客尴尬地笑笑:“罚酒一杯,不过……应老大,在下的确是一番好意,听说有人要挡你老大的财路。”
“谁?”冷一凡眼射寒芒。
“不是普通人物就是!”
“嗯!”冷一凡故意冷笑了一声,语带狂傲地道:“区区上道以来还不曾失过手,将来也不会。管他是什么人物,要是真的不自量,哼!”一声重重的冷哼结束了话题:“二少爷,区区仍然领受你的好意,”
许一剑凌厉的目芒瞟了过来,随即又移开。
默然吃喝了一阵,江湖秘客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道:“应老大,真对不住,在下还有个重要的约会,时辰已到了,得先走一步,改日再专诚请老大喝两杯。”
说完,以极低的声音道:“上清宫!”
然后又放大了声音道:“失陪了!”离座抱拳,转身朝小二一抬手:“记在本少爷帐上。”
“是!”小二恭应了一声。冷一凡也不客套,端坐不动,用手比了个“请便!”的手势。
江湖秘客扬长离去。七名中年汉子之中的一人在许一剑的暗示下立即尾随出门。冷一凡已眼在眼里,心想:今天将有好戏登场,江湖秘客悄声点出了上清宫,而上清宫是一代易容大师幻幻子匿居之处,是江湖怪客有意安排的吗?
依眼前情况分析,许一剑这一伙是尾随自己来的,而江湖秘客是以房二少爷的身份投在这如意酒楼的栈房中,他无法预卜自己会来,那就应该说是临时起意了,可是以这阵仗看来,却又不像是巧合
一个扎眼的客人步了进来。
说他扎眼并非是人长得古怪,而是他那副德性跟这豪华的场所完全不相称。
他,须发灰白,穿一袭脏兮兮的土蓝布衫,手里还提了根竹棍,这样子如出现在食摊小馆,当然一点也不扎眼。
但是,在如意酒楼就不同了。
小二皱起了眉头,设上前招呼。
几名中年汉子投以不屑的眼光。
许一剑像受惊似的一震,目中精芒连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