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三章 恨海情天 [6]
难打听也得设法查探,呆在庙中,总不是办法,于是,他举步出庙。
庙门外,又是斑斑血迹,他不由心惊肉跳,这血迹是属于己方还是对方,昨夜来时,天色昏昧,不曾发现,此刻天色大明,自然逃不过他的目光。
看血迹,是滴向庙侧竹林之中。他循血迹走去,甫到林边,目光扫处,但觉全身发麻,脑内一片昏黑地。
两具女尸,交叉叠陈,赫然正是另两妇人苏丹凤与吴娇。
三名手下,均已横尸,'红娘子'恐已凶多吉少。
他木然呆立,血液似乎已停止了运行,一股股寒气,自心底冒上来。
这种惨变,的确是作梦也想不到的。
血腥、残杀、诡谲!
他觉得江湖中除了这些,再没有什么了。
最后,他惨然一笑,就竹林中埋葬了两位'红娘子'手下。
朝阳,洒遍了大地,但看在朱昶眼中,是一片血红。光天化日内,却一片阴沉。
蓦地──
一阵重浊的脚步声,起自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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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昶霍地回身,只见三丈之外,站着一个红衣蒙面人,不禁惊喜地叫道:'大姐,你……无恙?''红娘子'没有答腔,向前挪近数步。
朱昶的目光,与对方相触时,心头为之一震,那种目光,是他从未看过的。
'大姐,怎么回事?'
'红娘子'幽幽地道:'弟弟,你回来了,但……迟了!……'朱昶惊声道:'什么迟了!'
'恨已造成,无法挽回了!'
朱昶弹身欺近,栗声道:'大姐,到底怎么回事?''你看到死者了?'
'是的,小弟已埋了她们,是谁下的手?'
'风月,天狗二魔和十余名手下。'
朱昶怒目切齿地哼了一声,'风月魔'是自己剑下败将,利川城外莲花庵,这魔头找上'花月门主',交手之下,负伤而遁,'天狗魔'倒不曾会过。
'天狗魔是排行十四的吗?'
'不错,荆州分坛护法,辅佐"风月魔"……''事情缘何而起?'
'为了你的妻子郝宫花!'
朱昶心头猛然一震,道:'为了她?'
'嗯!'
'怎么说?'
'她在来破庙途中,被对方尾追……'
'对方何以要追踪她?'
'因为她的美色!'
'她……人呢?'
'远走高飞了!'
'荆州分坛设在何处?'
'由此东行八里的一座庄院中。'
朱昶默然了片刻,咬牙切齿的道:'小弟在算帐……''红娘子'一抬手道:'且慢!'
'大姐还有话说?'
'你此行如何?'
'已毁了那老魔!'
'对方什么来历?'
'黑堡主人的师父"三目天尊"!'
'啊!'
'小弟去一趟……'
'我还有话说!'
'请讲?'
'红娘子'沉默了一会,道:'你那把作为婚证信物的铁剑,郝宫花已交给我……''为什么?'
'她请我还给你,但我想向你讨作纪念,至于她的碧玉环,说是请你留在身边作永久纪念……'朱昶一听话风不对,急道:'什么意思?'
'婚约算解除了!'
朱昶全身一震,连退三步,栗声道:'婚约非同儿戏,是大姐一手促成的,为什么……''因为她已无颜再见你!'
'小弟不解?'
'红娘子'凄厉地道:'她如今已是败柳残花!'朱昶目瞪如铃,半晌说不出话来,久久,才迸出一句话道:'这……这……从何说起?''她已被"风月魔"以暴力奸污!'
朱昶恍若被天雷轰顶,呆若木鸡,一颗心似被撕裂了,过了半刻,突地狂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愤与杀机。
'红娘子'待朱昶歇了笑声,才凄然道:'小弟,这是命啊!'朱昶所受打击,不亚于在武陵山中发现父母弟妹被残杀时的感受,他只觉天旋地转,身形连幌,几乎栽了下去。口里喃喃道:'命!命!这是命运吗?'话声中,掉头狂奔而去。
'红娘子'急唤道:'小弟,听大姐说……'朱昶半个字也没有听进耳朵,疯狂地疾驰。
八里路程,转眼即到。
一所巨宅大院,在绿围翠绕中隐约出现。
朱昶刹住身形,四下一望,除当前这所庄院外,入目一片荒废了的田畴,和散落的仰颓农舍。
这是'通天教'所属'荆州分坛'无疑了。
于是,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怀着满腔怨毒,缓缓向隐在林木中的庄院走去。
方到林边,暴喝之声,震耳而起:'什么人?站住!'两名青衣劲装武士,横拦道中。
朱昶血红的目光朝对方一瞥,前行如故。
两武士之一,再次暴喝道:'找死吗?要你站住!'朱昶恍若未闻,一步一步走去。
两武士双双持剑迎上……
朱昶双掌一登,两道排山劲气,暴卷而出。
'哇!哇!'惨号声曳空而去,两武士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便被震飞数丈之外。朱昶连望都不望一眼,照直前行。
恨之火,已烧得他近乎发狂。
未婚妻被奸污,是男人,便无法忍受,何况是一个堂堂武士。
七八条人影,飞奔而至,内中有人出声喝问:'什么人敢闯分坛?'朱昶不理不睬,一跷一跛地直闯。
八名武士,一涌而上,刀光如幕,剑影如山,论身手,这些武士较之'黑武士'过之无不及。
'哇!哇!'惨号破空,血雨飞洒,八人中倒下了五人。
朱昶手握尚滴着鲜血的断剑,一步也不曾停。
'断剑残人!'
剩下的三名武士狂呼着往里奔去。
穿过古柏夹峙的石板道,眼前呈现一座碉楼,进接设有堞垛的围墙,两扇巨木门八字闪开。门内空无一人,想来那五死三逃的武士,是守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