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入 伏 [5]
众人早已看到,立即各展身形飞纵近前。
果慧禅师果然早已来到,立于谷口相迎,大家见面之后,章性初冷眼旁观,只见果慧禅师脸上非但没有欣喜之色,似乎还隐含着忧愁,正要发问,果慧禅师已手指谷口右旁,那高插云天,平滑如镜的山石之上,郑重地说道:
“施主们首先请仔细地看看这几行字。”
众人已经注意到壁上凿着几行大字,只是没有仔细观看而已,闻言才纷纷抬头细看究竟,上面共是八行,三十二个字迹,那是
无圆莫入,
无环止步。
犯则必死,
不如归去。
任君进谷,
任君止步。
自此无死,
胡云归去。
旁边还有十个较小的字,分成两行,前一行是
“不归谷主题”五个字,字体较小,后一行是
“宇内独夫题”五个字,字体却大了许多。
看罢之后,众人不禁个个皱眉。
他们一眼就能看出,内中有了毛病,那三十二个大字,头四行字大些,行列很松,笔法一样。后四行字体小了很多,行列排得很紧,笔法又是一个样子,最妙的是,前四句和后四句的用意,恰是一正一反!
看来后四句是一位自称“宇内独夫”的人所写,令人不安的是,这位“宇内独夫”,似乎还比那位“不归谷主”功力火候高些,因为从留字的深浅痕迹上,看得出宇内独夫的指力,胜过对方不少!
此时果慧禅师才开口说道:
“咱们先在谷外谈谈,等会……”
天蓉姑娘心急着进谷,不由脱口问道:
“禅师,咱们进谷再谈不好吗?”
果慧禅师喟叹一声说道:
“本来是应该进得谷中,边走边谈这几日与众位施主分手后遇合,只是我已立有誓约,入谷之后不能说话,故而只好在谷外一谈详情,如今这不归……”
章性初含笑截断了果慧的话锋说道:
“禅师何不从分手之后说起,”
果慧禅师点了点头,请大家席地而坐说道:
“首先我要向众位施主声明一事,我说众位来听,但却不能发问,我当然说的一句不漏,可以吗?”
众人知他必有难言之隐,立即应诺。
果慧禅师这才开始详述分手之后的经过。
原来那头上戴着竹篓的怪客,临时改变主意,另有居心,他故意携带着果慧禅师,走那条欧阳易和假梦生走过的道路。
元冥四君,自昔日被长寿老人封于古墓之中,果如天蓉姑娘所料,找到了“冥冥幽经”
的下半部。
他们四人甘心被封住古墓之中的原因有三,一是长寿老人只限他们走两条路,死或被封墓内。二是他们必须在古墓中找寻下半部经卷。三是彼等久居古墓,熟知地形,并早已另外打通了三条秘道,认为被封其中,无异门户开放,随时可以出进。
不料在他四人觅得下半部经卷之后,方始发觉,仅能练成以毒克毒的“尸煞阴力”,而不再畏惧内脏被腐而已,若要精习“冥冥幽经”中所载各种功力,已不能够,因为长寿老人在擒获彼等之时,暗中点死了他们一处重要的穴道,他等发觉已迟,除非老人肯代救治,别无法想。
至此他等才知道老人怎会这样放心地封他们于古墓之中。
元冥四君自是恨极了老人,可是老人功力太高,空自暴跳如雷,愤怒至极,却是无奈人何。
日久,渐将火气磨去不少,而阴功煞力,也日精日进,但空守着武林中的一卷秘宝而不能习练,终是难堪的事情,找寻老人代为复元一节,根本无望,退而求其次,他们记起了武林中人传说的不归谷。
这时彼等早已脱身古墓任意出进,只因老人尚在世上,有人时常发现老人的行踪侠影,故而他等未敢作恶罢了。后来听人又说,老人定居峨嵋,只得也死了寻觅不归谷的这条心。
事隔了六十年,元冥四君功力自是已达极峰,认为老人当已不在世上,这才赶到峨媚山中。
说来也真巧,夜宿伏虎禅林,听到了僧众们议论果慧禅师即将先赴古刹,再进不归谷的这个消息。因此当果慧禅师和及哮天章性初等离寺之时,元冥四君已在暗中步步追躇不舍,直到古刹。
他等自觉神功盖世,普天之下,除去那长寿老人之外,没把任何人看在眼内,哪知却被头戴竹篓的怪客发现。
怪客正好是送假梦生和欧阳易渡过绝壑之后,有事出谷,无心中发现了果慧这一行人,进而侦得四君的动态。遂不动声色在暗中监视他等,怪客本想逐退四人,转念想到四人如今难有对手,设若为恶江湖,岂非孽由己造?
于是临时改变了主意,想引他等进入不归谷中,然后生困彼等于妙阵死处,令他等永世不能为恶。
怪客曾经有心地试探了一下对方功力和火候,那是在古塔之前,他自元冥四君队中穿过,与及哮天相谈的时候。发觉元冥四君果非平常,自然,怪客高出彼辈多多。
不过元冥四君却也诡诈机警过人,这头戴竹篓的人物,举手投足间,即能随意散发极高的内功震力,凭自己四人的火候和无敌阴功,并早已有备,却仍然被对方的神功震力冲散了队形,由此可见怪客功力高过自己。
但他四人仍不惧怕,第一是合四人之力,极目天下难有敌手,第二是自己四人不能临阵退却,功亏一箦。
自然他四人还另有打算,认为真到万难之时,战虽未必能胜,退却无人能挡,绝无后顾之忧,因此才相随怪客直奔目的之地。
等双方一路疾纵飞驰之后,元冥四君不由多加了三分戒心,怪客虽然携带着果慧禅师,双方距离却是越来越远,元冥四君施尽全力,仍然无法追上,他等不禁互望一眼,暗中皱眉。
前行的怪客,似是有心较量元冥四君的轻功和真力,从古塔门前腾步起身始,飞纵疾行不停,一口气走了百十里路。
果慧别看等于脚不沾尘般的飞行,却已觉得累极,那只紧抓住怪客的手臂,已是酸麻不堪。他偶然回顾了身后紧随不舍的元冥四君一眼,只见四君面色俱已赤红,额角隐露汗珠,真力似已难支。可是这位头戴竹篓的怪人,却若无其事,步履安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