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2]
朝宗心里暗喜,嘴上却道:“怎好打扰老人家……”
公孙令起身上前道:“承侯老弟慨允留下,岂有不住寒舍之理。”
随即,又吩咐童子道:“小顺子,你带着银子跟这位小哥儿去城里一趟,把马车打发了,将侯公子的行囊取回来。”
小顺子恭应一声,忙入内去取银子。
兴儿心里叫苦不迭,但他是下人,不得不听朝宗的。等小顺子取了银子出来,二人即离开水榭,直奔城里而去。
小顺子才十来岁,脚力却极为轻快,一路健步如飞,显然学过武功。兴儿跟他比起来,可差了一大截,拚足了劲猛追,仍然跟不上。
幸好水榭距城里不过数里,一阵飞奔,总算进了城,早已把兴儿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来至茶楼门前,只见车把式已高坐车头座上,等得不耐烦了。
兴儿忙挥手招呼道:“喂!赶车的大叔……”
不料车门推开,跳出一人,竟然是洪瑞!
兴儿意外地一怔,不禁又暗自叫苦,原想摆脱这家伙才改走陆路的,想不到又被他跟上了,真是阴魂不散。
洪瑞却笑道:“小哥儿,听赶车的说,你们去看热闹了,原想赶去的,又不知道地方,咦!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侯公子呢?”
兴儿不答,反问道:“公爷怎么知道咱们在这儿呢?”
洪瑞正色道:“今晨船快开时,我见你们尚未回船,唯恐出了事,要船家等等,赶到城里客栈去找你们,才知道你们半夜就走了。我耽心你们走夜路不安全,所以一路赶来,发现这辆马车停在茶楼口等人,一问赶车的,果然是在等你们。”
兴儿心想:你倒真热心,只怕不是耽心咱们的安全,而是别有用心吧!
但他却强自一笑道:“多承公爷如此关心,小的代我家公子谢了。”
洪瑞瞥了小顺子一眼,又问道:“侯公子呢!”
兴儿迟疑一下,始道:“我家公子临时有事,要在此地耽搁数日,不急着赶路啦!”
洪瑞诧异道:“哦!公子要在六合停留?”
兴儿点点头,向车把式说道:“赶车的大叔,咱们要在此地耽搁个三五日,你愿不愿意等?”
车把式悻然道:“等三五日?开玩笑,那怎么成!”
兴儿笑了笑,道:“能等,外加几两银子,若是不能等,就把这一趟的路程照来回算给你。”
车把式不悦地道:“说好是去归德的,这会儿才到六合,你们要怎么算呢?”
兴儿尚未及回答,小顺子已经跳上了车头,把一锭银子塞在车把式手上,笑问道:“这该够了吧!”
他给的不知是多少,只见车把式用手掂了掂重量,忙眉开眼笑地道:“够了!够了!多谢啦!”
问题顿告解决,兴儿立即上车,取下了行囊。
小顺子上前争道:“我来挑!”
兴儿虽比小顺子年长几岁,但自知脚力比不上他,不禁暗喜,嘴上却故意婉拒道:“那怎么使得……”
小顺子笑道:“有什么使不得,我挑了担子,也比你走得快呢!”
小小年纪,口气竟是如此之狂!
但他说的是事实,使兴儿无法争论,只好认输。
小顺子不够高,将扁担两头的绳结缩短一截,才能把行囊挑起。
兴儿这才向洪瑞道:“公爷,再见啦!”
洪瑞不便要求跟去,只好强自一笑,道:“只要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替我问候你家公子。”
目送两小离去,他略一犹豫,立即悄然尾随。
一出城,小顺子就问道:“那家伙是什么人?”
兴儿道:“六扇门里的官差,不知为什么,一路跟咱们耗上了,咱们搭船,他也搭同一条船,咱们为了摆脱他,改走陆路,他又跟来……”
小顺子接口道:“要不要摆脱他?”
兴儿一怔,诧然道:“难道他……”
正待回头查看,小顺子急加阻止道:“不要回头,如果要摆脱他,那就瞧我的好了。”
兴儿笑道:“好哇!看你有什么本事,把这阴魂不散的家伙摆脱掉?”
小顺子笑而不答,脚下一加劲,改变方向,直朝马蹄坡飞奔。
别看他小小年纪,且挑着沉重的行囊,兴儿的脚力仍然比不上他。
洪瑞遥见二小突然加快脚步,疾奔如飞,只道他们少不更事,彼此不服气,在比脚力,根本未想到他们会捣什么鬼。
他不敢追得太近,仍然保持适当的距离,以免被他们发现有人跟踪。
一路跟至马蹄坡下,转眼之间,已不见两小影踪,使洪瑞这才情知有异。急忙冲上山坡,那还有他们的人影。
洪瑞不禁暗骂道:“这两个小鬼,居然……”
话犹未了,突闻身后“呼!”地一声,似有暗器射来。
他急错步回身,出手如电,将飞来之物接个正着,那知定神一看,竟是一截连手带肘的血淋淋断臂。
这条断臂是玄真老道的。
洪瑞猛然一惊,急将断臂摔开,怒喝道:“两个小鬼!你们替我滚出来!”
山坡上有几处乱石堆,怪石嶙峋,两小显然是藏身石堆中。
喝声没有丝毫反应,四下静寂无声。
洪瑞眼光一扫?发现右方数丈外,一座丈许高巨大石笋旁,露出一片衣角,正缓缓地抽回。
他冷冷一哼,心想着:小鬼!看你往那里逃?
于是,他不动声色,故作四下搜索状,先向左方走几步,才回身走近右方石笋,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旁绕过去。
那知定神一看,石笋后根本无人藏身。
只见地上有一件外衣,用一根长索绑着,长索延伸至数丈矮树丛后,正缓缓地在拖动着。
方觉受骗,犹未及转身扑向矮树丛,突觉背后“灵台穴”一麻,顿时失去知觉,倒地不起。
小顺子人在数丈外,竟以一块小石子击中洪瑞的穴道,就凭这份劲道,及认穴之准,已足惊人,何况他只是个十来岁的童子。
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惊人身手,公孙令的武功之高,岂不更高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