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百花教 [9]
司徒烈反问道:“是毒药么?”
“差不多!”她又问道:“你够勇气么?”
司徒烈盘算了一下,觉得求生已是无望,一狠心,什么也不再说,下巴一抬,即将嘴巴张开,少妇小心地在他口中倾了一半,然后将另一半移向自己唇边。
就在这时候,套间一声尖呼,海棠少女蓦地冲出,少妇微微一怔,迅将手中余药合好,才待叱喝时,海棠少女已惊喜交并地喊道:“娘,快看,这是什么?”
喊至此处,一瞥司徒烈,忽然促声又道:“娘,娘,他,他已经服下了么?”
少妇点点头,一面自海棠少女手中接过一本薄薄的、陈旧得发黄的小册子,而海棠少女这时却双目发直,大为绝望!
少妇没有觉察这一点,她的一双视线已为那本小黄册子牢牢吸住,这时轻轻一噫,同时失声念道:“先天太极式?”
先天太极式五个字,像五个连发的春雷,司徒烈身心猛震,霍然睁开眼来,可是,一声深叹,双目复合,两行热泪业已夺眶而出!
这时,他自服下红色粉末之后,忽有一股起自丹田的气团,经过一阵奔腾潮湃,立即在周身百脉中流窜起来。
“毒发了!”他想:“发得好快呀?”
及至听得“先天太极式”五字入耳,心神一震,血脉中那股劲气益发怒窜起来,他不禁伤心欲绝地忖道:“这一来,死得更快了,唉唉,一死本不打紧,先天太极式乃千古绝学,一旦落入这等淫妇之手,今后武林,将成什么世界?罪孽造自于我,令我死不瞑目,公理何在,天道何在,我司徒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的啊?”
耳中忽又听少妇喃喃地道:“有了这个,我可要慎重考虑一番了。”
“当然喽!”司徒烈暗叹道:“你现在已得了一件武林至宝,别说是你,换了谁也舍不得自暴自弃啊!”
海棠少女促声问道:“娘,你看这人习成了没有?”
少妇讶声反问道:“你问这个是何用意?”
海棠慌乱地一嗅,少妇却忽然笑了起来道:“妮子,你是说他若有神功在身,死了可惜是不是?”
海棠少女又慌乱地唔了一声,少妇又笑道:“他服下了,娘可没服呢!妮子,你救了娘一命,娘感激你,现在娘要走了,他留下给你,算是报答。”
少妇话尚未完,海棠少女忽然有点反常地撒娇道:“娘,你要走你就快走吧!”
少妇咦了一声,旋即笑了起来道:“好哇,丫头,你馋成这付丑样子,等娘穿好衣服也来不及?你再抖乱,乱出娘的春火,娘来个成命收回,你将如何?”
海棠少女漫唔着,好似在撒娇不依,同时,沙沙轻响,少妇好似正拿起那袭白色便装往身上披,口中又笑道:“妮子你可注意点噢,他服过和合散呢!”
一阵格格脆笑,笑声似向屋角移去,又听少女道:“娘忙什么,穿好衣裳再走也不迟啊!”
少妇的声音,带着佯叱笑道:“娘都知道,别假惺惺啦!”
就在这时,一声干咳,一个男子的声音忽然冷冷接口道:“坛主说得对极了,咱们都用不着假惺惺啦!”
咦,声音好熟?噢,七星叛徒玉面阎罗!司徒烈血脉中那股气团奔势已缓,他原心平气和地等待着死亡,这时不禁忘其所以地双目一睁,屋角含着一抹诡笑站立着的,不是玉面阎罗还有谁?
海棠少女木立如痴。
少妇穿衣不及,一声尖喊,抢过一条薄毯,围住了腰部。
“何必呢?”玉面阎罗暧昧地一笑道:“坛主,我们今后应该连心都给对方看透才对,彼此均是百花教中人,你我谁在乎这么一点?”
少妇戟指颤巍巍地叱喝道:“姓萧的,你是找死么?”
玉面阎罗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找死?嘿,坛主也未免说得太严重一点了吧?”
色迷迷地在少妇裸露的上身溜了一眼,又道:“谈武功,姓萧的虽然不才,终究出自七星堡主门下,坛主如习成了先天太极式,自当别论,但在目前,似乎尚不足以凭此示威;至于我们之间的身分,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我们都犯了死罪,谁的地位高,现在可说都一样!”
少妇脸色苍白,咬牙发抖,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玉面阎罗仰脸自语道:“好心有好报,真是一点也不错,姓萧的本想一走了之,但身出厅外,愈想愈是舍不得,原打算拼着一命不要,先向坛主跪求片刻欢娱,讵知入室无人,正感惶惑。这位海棠姊姊自地道中出来了,仗着身手不太笨,差幸避过,之后,如法炮制,来到这里,一路上,为了嫉妒,好生难受,刚才一听床上那位少侠也还没有得到什么,心中总算舒适了一点,嘿,嘿,嘿嘿!”
连声干笑,斜目而视,神色之间至为得意。
“色徒!”司徒烈暗骂一声,忽又想:“我已是临死之人,还生这闲气作甚?他们一群色徒加淫妇,本是一丘之貉,苍天有眼,早晚总会报应呢!”
他平静地合上眼,耳听少妇忽然冷冷问道:“萧少主,事已至此,我们大家都是明白人,你有什么打算,这就明说吧!”
又听玉面阎罗干笑着回答道:“打算?我有什么打算?你,我,大家一样,只要闹开了,谁都难逃一死,如有打算,也得彼此先有意活下去才能谈到呀!”
少妇冷冷地又道:“你呢?准备同归于尽是不是?”
玉面阎罗连忙分说道:“哪里,哪里,姓萧的绝无此意!”
少妇冷冷地又道:“那你想取得什么呢?”
玉面阎罗干笑一声,说道:“古人说得好,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现在,只要坛主肯在两者之间赏赐一样也就够了!”
少妇冷冷问道:“何者为鱼?何者为熊掌?”
玉面阎罗声音忽然一低,嘻嘻笑道:“先天太极式,或者消魂牡丹花下!”
少妇蓦地喝道:“在这里,拿去滚!”
一道嘶风之声,似有一物自少妇手中掷出,但听玉面阎罗哈哈一笑,故意大声叹息着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唉唉,不可兼得。”
声音渐渐低微,想已进入地洞之中,司徒烈暗叹道:以狼易虎,先天太极式落入那个色徒手中,也是不得了啊!
少妇静默了一下,忽然格格狂笑起来道:“缘订前生,奴家该得什么,结果还是一样。”
少妇狂笑声中,司徒烈耳中忽然传入一阵低促语声:
“少侠,你服下行功散这么久,功力仍未恢复?”
司徒烈心头大震,暗忖:什么?我服的是百花行功散?不是毒药?那么,噢,噢,一定是的,海棠少女原来在舍命救我!
迅忖着,一催真气,运行如意,竟连先天太极神功最后一段功夫也藉百花行功散无意完成,心下不由又喜又急又懊恼自己的糊涂。
他暗忖:玉面阎罗走出不远,一定还追得及!
念如电转,也来不及出声应答,倏而张目,同时自床上一跃而起,海棠少女一声喜呼,粉颊上却是蓦飞红霞,司徒烈低头一看,原来自己忘了还是一丝不挂,才待拉被掩身,陡闻一声娇叱:
“好贱婢!”
叱声发自少妇,势随声发,猛欺身,一掌向海棠少女劈至,司徒烈脚下无法着力,又因事出仓卒,欲待发出一元指抢救,已经慢了一步,一声哀啼,血染海棠红,海棠少女张口喷出一口鲜血,业已扑地栽倒。
司徒烈暴叱一声,手指处,立有一缕无形劲气,朝牡丹少妇眉心电射而出。
妒恨如狂的牡丹少妇未虞有此,警觉抬头之下,不由得惊容满面,欲待问避,已是不及,娇躯晃得一晃,便且应指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