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七雄遭瓦解 杀手毁伧夫 [2]
公冶长也抱起双拳道:“如会主言行必依义理,定获神明保佑,伏祈珍重!”
走出小巷之后,薛长空四下望了一眼,然后凑近公冶长身边,低低地道:“你对这位天狼会主的看法怎么样?”
公冶长深深吸了口气摇着头道:“太难下评语了,如果一定要我回答,我也许只有四个字可以回答你。”
“哪四个字?”
“高深莫测!”
薛长空皱紧眉头向前走了一段路,忽又转过头来道:“你看这个家伙,会不会是个口不应心的伪君子?”
公冶长苦笑了一下道:“但愿不是。”
薛长空道:“但愿?”
公冶长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像这样的人才,如果竟是个伪君子,你我恐怕都会死无葬身之地……骨……”
对留在如意坊内的人来说,这一夜是够漫长的。
首先是艾四爷的不辞而别,使全坊人心惶惶,如临世界末日。
这并不是说这位艾四爷的分量有多重,而是他老哥一走,无异敲响一记丧钟:强敌逼境,大势已去,要活命的只有一条路脚底抹油。
如果当时由公冶长等人出面镇抚一下,情况也许会好一些。但是,一个公冶长,一个薛长空,这两位支柱人物,又一去音讯杳然,这更使全坊陷入一片混乱。
关洛七雄,已成为一个历史上的陈旧称呼。实际上,如今七雄已只剩下高大爷,胡三爷,花六爷等弟兄三人。
胡三爷惊悉灭门之变,神志崩溃,已只比死人多口气。
花六爷心怀异谋,自然不会关心大局如何变化。他的路已经铺好了,他为什么还要担心?
他只担心天狼会的人来得太慢!
而高大爷则早就成了一个衣冠架子,别说镇定人心了,事实上他这位龙头老大比手底下的人更沉不住气。
他的七姨太太,小名叫巧姐几,是去年从万花楼讨回来的。
这位巧姐儿进门时,才十八岁,虽是青楼出身,却能写又能算,干练无比。
高大爷本人墨水有限,自从讨了这位年轻美丽又能干的七姨太,除了享尽艳福不说,在财务处理上,也等于多了一个得力而又可靠的帮手。
艾四爷的不辞而别,除带给高大爷震惊与愤怒之外,同时也提醒了这位金蜈蚣一件事。
局面既已不可收拾,他为什么一定还要硬撑下去?
他敛聚的财富,已相当可观,他如今虽然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但身体仍旧十分健壮,他为什么不带着黄金美人,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痛痛快快和舒舒服服地享上几年老福?
所以,他定下心神之后,立即悄悄采取行动。
他先吩咐七姨太太收拾细软,连贴身丫鬟也给瞒着,收拾完毕后,由花狼趁夜护送出镇,约定在六十里外杏花镇上一家小客栈会面,不见不散。
也许有人奇怪,像这种大事情,这位高大爷为什么要差派一名赌坊里的伙计,而不托付给忠实可靠的心腹管事张金牛?
事实上,这种小地方,正应了一句俗语:姜是老的辣!
年轻的姨太太,成箱的黄金珠宝,你以为这位高大爷真的放心得下?
花狼和七姨太太上路之后,高大爷将张金牛叫去一边,不知低低交代了几句什么话,张金牛点点头,立即匆匆出门而去。
这位张管事负的是什么使命,自是不问可知。
现在。高大爷也安定下来了。
天狼会的人来就来吧!无论天狼会的来不来,他也不会改变主意:他如今所以还留着不走,只是为了再作最后的观望。
他高大爷的目标太大,不比几名小伙计,就是要走也得用点心机。
如今如意坊中几十双眼光都盯在他一个人身上,他即使想走,事实上也脱不了身。
要想分散众人的注意,至少也得先等公冶长回来。
公冶长回来了。
公冶长一行三人回到如意坊时,东方天际,业已曙色微露。
他们看到第一个人,是血刀袁飞。
血刀袁飞倚立在曲栏下,身上已为露水湿透。这说明他已在庭院中站了一夜,甚至连站立的姿态都没有改变一下。
这位血刀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是不是为了害怕天狼会的人攻进这座如意坊?
公冶长知道?绝不是!
他昨夜离开如意坊时,正好听到后院寻遍艾四爷不着的叫嚷声,当时,他便知道那位艾四爷一定采行了三十六计中的上计:溜之乎也!
袁飞是艾四爷的人。
艾四爷走了,竟连这位血刀也没有知应一声,他可以想象得到这位血刀的心情。
所以,公冶长一点也不奇怪袁飞为什么要一个人孤独地在院子里站上一整夜。
感到奇怪的是薛长空。
这位双戟温侯一向善于察言辨色,今天不知怎么竟没有留意到袁飞此刻脸上那种冷冰冰的表情。
他熟络地高声道:“晦,袁兄,坊里昨夜有没有出事?”
袁飞只当没有听到,既不理睬,也没动一下。
薛长空这才发觉有点不对劲。
他转向公冶长,迷惑地道:“老袁在生谁的气?”
公冶长微微一笑道:“艾四爷。”
薛长空一愣,似乎更摸不着头脑:“谁?艾四爷?”
公冶长微笑道:“艾四爷为了独善其身,已在昨夜溜掉了。”
袁飞抬头望向公冶长,目光充满疑讶之色,意思好像说: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公冶长没有去解答袁飞的疑问,继续向薛长空笑着道:“袁兄生气,便是那艾四爷实在太不像个人物。”
他又笑了一下,道:“不过,不像人物的并不止一个艾四爷,下一个恐怕就要轮到你薛兄生气了喔!”
薛长空一呆道:“你是说?”
公冶长微微一甩头,笑道:“走,去后面见了高大爷再说。”
后院大厅,冷清得像座灵堂。
高大爷托着一根旱烟筒,一个人在大厅中来回走个不停,心情显得很不稳定。
走廊上坐了七八名家丁,有几个已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其余的也都眼布红丝,疲态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