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疑云重重 [5]
裴淳心下一阵迷糊,道:“这就奇了,难道你们之间都有深仇大恨?可是你们却是羡慕而不是高兴,似乎又不是有仇恨……”
杨不善道:“告诉你也不妨,我们活着只是受罪,倒不如早点死了,免得受罪。好啦!
咱们言尽于此,你请吧,我也得走了!回去记住好好的修习武功。”
他一直提醒裴淳要好好的修习武功,里头似是大有文章。裴淳心中一动,想道:“要他多露一点口风,只好哄他一哄!”当下皱起眉头,道:“不,我决计不练武了!我回去种田度日,永远不再管别人的闲事,或者削发出家,在佛前忏悔杀孽大罪……”
这裴淳别的不行,但有一宗别人万万不及的,便是他不哄骗人则已,一骗就行。只因他一来忠厚老实之名武林皆知,二来他那副老实不过的样子,讲什么话别人都会相信,尤其是越是深于世故之人,越是容易信他的话。
杨不善惊道:“那怎么行?中原家派虽多,但却以中原二老最为精深博大,独步武林,你若不能传他们心法,追步前贤,我们岂不是……”岂不是什么没有说出口,但裴淳却已晓得自己修习武功与他们竟有关系。
他装出固执的样子,摇头道:“我决计抛弃武功,谁也别劝得住我!”
杨不善急得搓手,连连道:“不可以……不可以这样……”为什么不可以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裴淳认为时机已经成熟,意态消沉地道:“武功对人有害无益,使我杀死一个从不相识、无怨无仇的人,又不能使我救得淳于大哥之难,练来何用?你说是也不是?”
杨不善道:“我跟你说过,那个被你杀死之人,决不会怪怨你,至于你淳于大哥的危难……”
裴淳不觉竖起耳朵去听,他沉吟片刻,才道:“你我先谈妥一件事,我才能把救他之法透露!”
裴淳忙道:“什么事!”
杨不善道:“假使你因我的话而救得淳于靖之难,那么你武功练好之后,也得搭救我们!”
裴淳讶道:“你们?”
杨不善道:“不错,你答应打破黑狱,那时便没有游魂啦,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裴淳老老实实地摇头,道:“一点也不明白!”
杨不善发急道:“你真笨!”随即发觉不妥,连忙道:“对不起,我一时情急……”
裴淳道:“没有关系,我实在笨得很。”
杨不善道:“但望你当真不要介意,假使你晓得我们找人帮助的机会是多么的难得,你就会了解我的心情了。”
裴淳道:“在下真的不介意。”
杨不善望望天色,道:“糟啦!我得赶回去了,闲话日后再说,关于淳于靖的危难,便因杜独而起,淳于靖的住处我们不晓得,但杜独的住处却可以告诉你。至于杜独的武功及为人,以你跟淳于靖的交情,想必知之甚详,我毋庸多说。”他口气中流露出匆急之色。
裴淳拱手道:“多谢杨大哥……”
杨不善道:“这个称呼不对,我在廿多年前已认识令师,其时你还未曾出世。”
裴淳道:“多有得罪,望前辈宥恕!”
杨不善道:“其实我跟令师只是点头之交,你叫我一声大哥也很恰当。”
裴淳见他要走,连忙道:“杨大哥,你……你们有什么危难?”他为人老实,所以杨不善叫他怎样称呼,他就怎样称呼。
杨不善道:“刚才我不是说只要你能打破黑狱,就没有游魂了么,我们的危难就是黑狱!”
裴淳道:“这黑狱在什么地方?”
杨不善道:“我不能告诉你!”
裴淳讶道:“为什么?”
杨不善道:“因为你不晓得黑狱在什么地方,所以找寻之时,势必要到处打听,这一来就显示出我们没有泄漏机密了!”
裴淳怔了一下,道:“这话很是,但我一辈子也不会想得到这种道理!”杨不善把杜独地址说了飘然自去。
裴淳也向回头路走,边行边想道:“以他们几个人的武功,居然还被黑狱所困,那地方的厉害可想而知。且他们虽然离开黑狱,可是仍然十分的遵守规条约束,这也是十分不可思议之事。”
看看快到武定门,便记起这次赶来金陵之故,当下向人打听那穷家三皓落脚的祠堂,辗转寻到,只见这座祠堂荒凉破落,进去一瞧,不见三皓影踪。
出去向附近玩耍的孩童打听,也都不知那三个老人家几时离开的,他又回到祠内,四下一瞧,角落处果然有一口破水缸,他奔过去移开水缸,地上果然留有字迹,细细一看,原来是淳于靖三个字。
裴淳把水缸放回原位,皱眉寻思,忽然听得一阵纷沓步声似是向这边奔来。他心中一动,想道:“来的不知是什么人,我且藏起来瞧瞧!”游目一瞥,祠中空荡荡的,竟无处可堪藏匿。
眨眼间步声停在祠门外,一个苍劲的声音道:“大伙儿在外面等一等,待我们几个人进去叩见老祖师他们。”
另一个人接口道:“请问赵长老,这个‘我们’是不是包括兄弟等数人在内?”此人话声冰冷,一听而知这人的性情残忍无情,中气极足,显然内功深厚。
此时门外站着一大帮叫化子,除了赵、钱、孙、李、周五位长老背上负九袋之外,还有两个乞丐也背着九个麻布袋。
这两个九袋高手中一个年纪跟五长老相若,面色蜡黄,鬓发泰半灰白,梳理得十分整齐,身上衣服也甚是整洁,背上斜背一口长剑。另一个九袋高手年约三十五六,长得嘴尖腮小,身躯枯干瘦小宛如猴子,他的兵器是把金光灿然的利刀,比普通的刀较为短薄,似是配合他的身材腕力,这两人眉宇间都有一种阴森之气,用的兵刃也违反穷家帮传统的钢杖和软鞭。
赵一悲长老望住那个形如猴子的九袋高手,道:“侯长老这话问得奇怪,谒见三位师祖,自然有侯长老和黄长老的份!”
侯长老点点头,当下七个人跨入祠内。其余十余名八袋及七袋弟子,都肃立门外。钱二愁首先道:“噫!祖师们不在啦!”
孙三苦道:“想是出去散步了!”
黄长老冷笑一声,道:“孙长老这话哄谁?三位老祖师从来不外出散步,若然不在屋子里头,那就是离开该地,兄弟深信三位老师祖不会在晚年改变了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