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4]
婉儿是充分失态了,在冲动的时候,她是不自觉的,为了避免她以后的难堪,仇摩不声不响地转了过去,大声道:“至于五雄和慕二哥之战的结果是——”
他故意顿住了不说,果然,小真和婉儿异口同声问道:“结果如何?”
仇摩这才说下去道:“慕二哥没有输。”
婉儿高兴的眼泪都笑了出来。
忽然,她想到自己是五雄的结拜妹妹,和武功的传人,岂有为慕天雕的胜利而鼓舞的道理?于是,她收饮笑声。
慕小真只是含蓄地轻轻笑了一下。
仇摩又接下去道:“但是除了人屠任厉老前辈之外,五雄都不承认败。只承认是没有得胜而已。”
慕小真以为是两败俱伤,心下又着急了起来。
婉儿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道:“姊姊,你放心,要我那五个拜兄认输,恐怕黄河先要清了才有。”
小真的心情渐渐平静了,她觉得如不再理会仇摩,会把他激怒的,她竭力装出平淡的声调来说道:“你的病好了?”
仇摩奇道:“我的病?”
原来患失心疯的人,在治好之后,便又把患病的经历给忘了。
婉儿读过一些医书,在旁忙提醒一句道:“慕姊姊自己有心病,偏说别人也害了病。”慕小真一跃而起,薄嗔道:“看我饶不饶你这小长舌妇。”
婉儿顽皮地把舌头一吐,装了个鬼脸道:“哟,你过河拆桥,没良心”话落一拧身,跑得无影无踪。
小真被她说得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正要追上去,仇摩焦急地喊道:“慕真人!我,我有话要和你说。”
慕小真停下脚步,故意缓缓地转过身来,轻轻一笑道:“你,你有话和我说?”
她为自己的一笑而羞赧了,她低垂了粉颈。
仇摩神色间有些焦急,显然他本来无话可说的,他急欲打破这窘局,终于进出了一句话道:“慕二哥很好,他真的很好。”
小真忍不住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的脸更红了,嘴中轻轻而缓长地噢了一声,她折了一朵花儿,用两只手慢慢捻着,好像专心在玩花似的。
仇摩急得脖子也红了,千百句话在他脑海中掠过,但是,他不能说出其中的任何一句来,他急忙凑出一句道:“谢谢你点破了迷津。”
小真把头一偏,口中又噢了一声,充分显露出一个少女的娇憨来。
仇摩急忙道:“方才你们怀疑岑大哥,现在我想起来,倒有些道理。”
小真听他也这般说,心中一惊道:“这话怎么说?”
仇摩凑近了两步道:“上次我在断肠崖上,遭到万俟真及洪耀天雨人的夹击,我奋战了半晌,心中挂念着岑大哥及安氏父子的安危,便放出了一支红色的火箭,不久之后,山上冲下了一个黑影的人,竟比旋风还快。
我只听得万俟真闷哼一声,被他逼退了半步,这时洪耀天又向我逼攻,我只道是岑大哥来施救。
他口中道:‘仇三弟别怕!”
我就转身抵御洪耀天,把万俟真交给他,那知道他冲到我身边,蓦然暴喝一声,我只觉得罡风扑背,忙横移一步,那知下面是万丈深渊。”
慕小真虽然明知仇摩已经康复,而且站在自己身前一步之处,但此时也不禁惊叫一声。
仇摩感到她的关心,心中暖暖的,劲也大些了。
他朗声道:“我只记得顺手一抓峭壁上的老藤,身子一荡,后脑碰上坚硬的石壁,然后醒来之后,已是千里之外,而且在数月之后,五位老人家经我再三相询,都不肯告我其中经过。”
慕小真想到这一个月来,她天涯追踪着疯狂的仇摩,自己心中多么地委屈,眼睛不由红了起来。
仇摩误以为她是在一洒同情之泪,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掌:“慕……小真,我没有受伤,而且一点也没有变。”
他最后这句话是双关语。
小真尚是第一次接触到男子的手,何况又是芳心默许的人,心头鹿鹿地跳动,呼吸也变得短暂而急促了,脸上已红过耳根。
仇摩默默地凝视着含羞的慕小真,良久,他才如梦初醒,想到自己越轨的有动,忙放下了小真的手。
斜斜靠向树干上道:“我虽和岑大哥结义已久,但我和慕二哥对他的出身都不清楚,而且常常不聚在一起。
现在想来,那天他本来要除去慕二哥的,要我去取水,但是我不肯,结果慕二哥去了,幸好如此,否则岂不让他太称心如意了一点?”
慕小真也靠在树干上道:“真奇怪,昨天乔汝安问你那岑大哥的时候,他竟推诿不知你最后的行踪,好像没有断肠崖这回事似的。”
仇摩一惊道:“难道,那天推我下崖的真是他不成?”
慕小真为人忠厚,她道:“你这话还要再考虑,你仔细想以往和他相处时的情形再说。”
仇摩唔了一声道:“我本就对他那种神秘的有动感到兴趣,我本以为他只是想称霸武林,所以可能会暗害慕二哥,但可并没想到他竟是蛇形令主。
我们是在华山结拜的,现在回想起来,他第一件可疑的事是我们一路追赶蛇形令主,老是差了一步。
有一天在路上发现了铁烟翁的尸首之后,有三条叉路,当时我随口说这三条路可能会汇合。
他却一口咬定不能会合,好像已走过了似地,我的心中虽是奇怪,也不料有他,结果我和慕二哥先后跌入了‘枉死城’中。”
慕小真眉儿一跳,惊道:“枉死城?”
仇摩知道她误会了,笑道:“那是一个绝谷。”
仇摩接着道:“后来,我去赴黄山虬髯客的约会,他在信女峰下匆两而去,说是打先锋,我们赶去,照着他的记号,但每到一处,蛇形令主总是先作了案,而且总比他留下的记号早个一两日,当时我还对慕二哥说,蛇形令主莫不是冲着咱们来。”
结果一到了兰州城,才进城门,便被天全教的人骗了,当晚跑到兴隆山,和米家祥他们同时受愚,而蛇形令主同时便在兰州城内安府闹事。岂不是太凑巧了一点?”
慕小真道:“你们在路上或许太招摇一点。”
仇摩断然道:“我们买了一辆旧马车,慕二哥扮车夫,我扮一个书生,怎会招眼,一路沿着岑谦的指路标记走的,偏碰上了好几起天全教的高手,现在想来,他是早有了计算我们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