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顽童为师不尊 [6]
老顽童脸一红:“叫你说你就说,叫你不说就不说,你须得听我的徒弟自然要听师父的话。”
思忘道:“那也须得说出道理来方好,没有道理的话我就不须听得。”
老顽童道:“我是你师父不是?”思忘道:“是”。老顽童道,“我是你师父,我的话自然就有道理,否则你就不会认我做师父。
师父的话总是有道理的。而且大有道理,大大的有道理。”思忘道:“可也不是。”
老顽童问:“什么可也不是?”
思忘道:“我说你是,可也不是。”老顽童道:“我为什么是,可也不是?”
思忘道:“我向你行过拜师的大礼没有?我既没向你行过这拜师的大礼,怎么可以说是你徒弟?”
老顽童顿时僵佐了,想了一下,向思忘一伸手:“还我的九阴真经来!”
思忘道:“你既已教了,便是教了,如何一点武林大宗师的气派也没有?泼出的水自然收不回来,你既是中神通,那可须得有些风度。”
有琴闻樱在旁边吃吃地笑了。
老顽童道:“你学了我的功夫,却不叫我师父、我便要把功夫收回来,我不要什么狗屁风度,只要你认我师父!”
思忘道:“我又没说不认你师父。”
老顽童大喜,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你便把那天下的狗屁英雄都打得屁滚尿流,然后告诉他们谁是你师父,也叫我老顽童大大地光彩一番。”
思忘道:“我不要打架,我光要回那古墓之中,告诉爸爸妈妈,缠住了你学这三四年的功夫,除了会画那圈圈框框之外,半点长进也没有。”
老顽童道:“你怎可说半点长进没有?你问我斗了也大半天,便是那黄药师黄老邪、也不一定打得过你,那一灯大师,那郭靖郭兄弟我看只怕比起你来也要略逊一筹。虽只是一筹半筹,说起来那也是稍有不如,大有不如,大大的不如,我老顽童调教的徒儿,毕竟是非同小可,不是非同小可,而是非同大可。”
思忘道:“你看我打得过爸爸的黯然销魂掌么?”
老顽童道:“只伯是,只怕是稍逊半筹……”
思忘道:“稍逊半筹就是稍有不如,大大不如、大大的不如,如此大大不如他黯然销魂掌的功夫,我便是学了,不也是半点长进也没有一样么?”
老顽童一时呆住,哺哺地道:“可也不是全无长进,可是那黯然销魂掌毕竟是非同……
小可,我总须得想个法儿胜了他才好.便是不胜他也须得和他打成平手,让他也对我这般的非同……大可一番。”他口中说着,背着双手便在地上来来回回地蹬起步来,面上流露出与往日的格调极不一致的严肃神情来。
思忘看向有琴闻樱,见她正全神贯注地看向自己,长睫覆在眼睛上,使她的眼睛显得黑而且深,她的险上仍是潮红的。想到刚才老顽童到来之前的那一幕,他的脸色亦腾地红了,盯着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便把目光移到了老顽童身上。
这一眼把有琴闻樱看得全身一震,好似周身每一寸皮肤都沉浸到了一种被征服的的喜悦里,感到一种沉醉的无力的幸福。
这是女人特有的幸福。
老顽童仍旧自语着,“杨兄弟那黯然销魂掌乃是他黯然销魂之时思念小龙女那小姑娘创出来的。总不成如他那般的黯然一番,愤怒一番地创出一套黯然愤怒掌,或是黯然伤心痛哭流涕掌,临敌之际打起架来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须是不大好看,大不好看,大大的不好看。
我老顽童生性逍遥自在,可不来跟他们这些湖涂小子没来由的学这些中事,我须得创一套别人创也创不出来的武功家数,掌法,拳法来才可以,我老顽童自是不能同他们同日而语,同月而语,同年而语……”他说着话忽地转过身来,思忘本能地向后一跃,以为他又要动手,却听老顽童问道:“徒儿,你说我老顽童和别人什么地方不一样?”
思忘道:“你和别人处处不一样。”
老顽童大乐:“我当真的和别人处处不一样么?”
思忘道:“除了武功家数之外,那果真的和别人处处不一样。”
老顽童顿觉面上无光,想想自己,除了那不起眼的七十二路空明拳之外,确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武功家数。左右互搏虽然还算过得去,那杨过是无论如何学不会的了,可是这世上现下会这门绝艺的确也大有人在。九阴真经自是非同小可,非同中可,简直有些非同大可,但那毕竟不是自己创制的武功,纵是会得也面上无光。
这时有琴闻樱走上前来,她看了这半天,已看出了点苗头。
知这老顽童欲要创一套别出心裁的武功来,那自是再好不过,思忘也可以多学几年他的本事,免得寂寞。
有琴闻樱问道:“老顽童,你刚才问甚么?”
老顽童见她过来,似是得了救星一般,急忙说道:“我刚才问他,我老顽童与别人有什么不同,你猜他怎么回答的,他说处处不同。”
有琴闻樱道:“你知道自己的不同于他人之处,还这般的问,他自是那么回答你。”
老顽童道:“我老顽童自己知道的事情,为何耍去问别人?
那不是缠夹不清么?我就是不知道、大不知道,大大的不知道才来问他。”
有琴闻樱道:“你刚才不是在问,我老顽童与别人有何不同么?”老顽童道:“对,我是这么问来,怎么着?”有琴闻樱道:“你这么问,就是明知故问。”
老顽童道:“我看你这小姑娘原来很是快嘴利舌,缠夹得清,自从和我这缠夹不清的徒儿搂搂抱抱了一番之后却也变得甚是缠夹不清,大大的缠夹不清了呢。”
有琴闻樱的脸本就潮红,听他这一说,更加的红了,转身便走,口中说道:“我本来想告诉你和别人大不相同的地方,你这般胡言乱语,我便不告诉你了!”
老顽童也不如何作势,身形一动,便拦在了她的身前:“你快告诉我,我向你赔罪。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就是这张嘴不好,惯会胡说八道,缠夹不清!”说毕竟然僻僻啪啪的在自己脸上括了四下,登时一张本来红润异常的娃娃脸上指印鲜明,肿了起来。
有琴闻樱见她如此,竟是笑不起来,知道这与众不同之处他是看得极重的,便道:“我告诉你就是了,以后可不许这般的在自己脸上练中力。”老顽童道:“不练不练,你快说,我究竟什么地方与别的人大不相同,大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