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2]
待她坐得起来,见白刚也才坐得起来,暗里又好气,又好笑道:“这冤家真是害人,要是惊动师傅,怎么得了?”
但她立又转念既不能将白刚撵走,索性将他缠住再说,随即一跃而起,叫一声:“再打!”立即扑上。
白刚静思片刻,认为铁胆狂客定被困在洞里,又记起柳坤山曾说铁胆狂客面貌难看,料想不会是被淫魔所掠,说不定那冰穴里面,还有这少女的同伙,不如将她擒下,也好胁迫对方放人,但他经第二度交手,心知对方功力也不在自己之下,一见对方扑来,也即跃起迎战。
这一场厮斗,彼此都不想将对方打死,又都想将对方擒下,一斗了起来,但见劲风四起,人影横飞,也不知打了多少招,竟是势均力敌,谁也没有赢过半招。
日影西斜,寒风更烈,厮打中的两人虽然不觉得寒冷,但肚子却是渐渐饥饿起来。
尹素贞更是心急,暗想:“看这冤家恁地耐得住纠缠,斗到几时才了?累得人家要死,他兀自不败,若不施辣手,他也不肯眼贴……”
她急于结束这场狠斗,忽然一个转身,拔步就走。
白刚见她以背示人,良机难得,暗道:“这回还不把你擒下?”一纵而上,相距五尺,即骄指如戟,疾点对方“笑腰穴”。
那知尹素贞原是故意诱敌,双掌已蓄劲待发,一闻身后风声,不闪不避,蓦地一个转身,双掌交互劈出。
白刚见对方浑如不觉,还以为隔空点穴,定可手到擒来,正在大喜之时,忽见对方肩尖一沉,也就惊觉过分大意,急向左侧闪开,已嫌太晚,但见一股狂飙,将他卷上半空。
尹素贞情知这一招发出,定可教白刚吃个小亏,万料不到对方竟是毫无所备,这一掌把他打飞,不觉惊叫一声,纵起身躯,待去抢救。
不料只见上空白影一晃,一股极大的气劲压将下来,竟被压得落回地面,定睛一看,见是师尊净空圣尼左手扶着白刚站在面前,惊得慌忙跪倒,叫道,“贞儿该死!没有守好门户,被这毛头野小子闯了进来!”
净空圣尼轩然一笑道:“你还骂他是毛头野小子,几乎还把人家劈死……”
她偏头一看,见白刚气定神闲,分明无事,不禁带着几分诧异,转向尹素贞道:“你起来,让为师问问经过。”
当时白刚闪让不及,立即运功护体,所以虽被掌风扫得飞起,却未受伤,正要施展“龙飞凤舞”的身法脱离旋风,忽觉胁下一紧,一条臂膀已被人执紧,并即飘然落地,一瞥之下,见是一位慈眉善目的白衣老尼,再见那绿衣少女跪倒,才知是对方的师尊,暗自佩服道:“怪不得有这样高的艺业!”
净空圣尼松开握在白刚臂上的手,慈祥含笑道:“小檀越身手非凡,不知令师是哪一位高士?”
白刚见老尼搭救自己,不好意思不答,拱手道:“晚辈并无师承,几手拳脚,乃自己研习所得!此时因有要事赶往镜泊湖,老师太接引之德,就此谢过了!”说罢,躬身一揖,拔步就走。
净空圣尼闻言一怔,暗想:“此子莫非就是楚儿朝夕思念之人?”
立即叫一声:“且慢走!”
原来萧楚君自遣走何通去陪伴白刚之后,独守空房,自是惶惶难安,她为白刚独走荒山而忧急,又因何通行事莽撞,生怕途中出了意外,再想起爹爹临终那种凄惨景象,更是悲痛万分。
她不愿让王伯川家人过圭陪伴,以免被别人分去她的忧伤,终日以泪洗面,跑在后园她爹爹的墓前,祈祷她爹爹保佑这个,保佑那个,企望白刚能艺就归来,便可替爹爹报仇雪恨。
时光在她的心目中好比病牛拖破车,她天天屈指计时,好容易满了一百八十天。
这是白刚临走的时候,说过要回来的时期,她从朝至暮,伫门倚闾,甚至于耗子走路的声音,她也以为是心上人回来,然而,一直到了深夜,仍不见白刚的形影。
由那一天起,一种不祥的念头渐渐占据她那脆弱的芳心;然而,另一个意念,又支持她那折磨得吹弹要破的身子。
“他终是要回来的!”每当她因失望而悲伤,而流泪之后,便常常以这一句话来安慰自己,于是,她心湖上又掠过一丝不苦不甜,亦苦亦甜的气息。
在这种惊忧悲伤煎熬之下,她又度过三个多月。
这一夜,她正在歌枕沉思,忽见灯影一摇,一位白脸书生已越窗而入。
萧楚君乍见之下,喜得一跃而起,欢呼一声:“你真的回来了!我知道你一定回来的呀!”
那人“晤”了一声,反手灭灯。一手已将她搂紧。
萧楚君和白刚自幼一起长大,彼此亲如兄妹,携手同行同坐,但白刚对她从无猫亵的举动,此时惊觉有异,猛然一掌拍在对方脸上,发出一声脆响,但在这一瞬间,只觉腰间一麻,便已不醒人事。
也不知经过多久时间,她仿佛听到一个老妇的声音叹道:“这孩子委实可怜,身子已这样在弱,还要遭受歹徒掠劫,若非遇上我经过,以后更不知要被糟踏成什么样子?唉!”
另一个娇嫩甜美的少女声音接着道:“师傅!你老人家既是恁地可怜她,就把她收在门下吧!”
萧楚君神智尚未全清,听有两人说话,以为还是在梦中,尽力一挣,似觉未醒,朦胧中见有一白一黑两条人影晃动;她连眨几下眼皮,才看清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房里有一张石几,几上放有几卷书、几旁地上有个蒲团,端坐着一位白衣老尼,老尼的身旁,侍立有一位娇艳绝色的绿衣少女。
她一时记不起前事,不知怎会跑来这陌生的地方,正待挣扎起身,问个明白,那白衣老尼已摇摇手道:“孩子!你的身子已经十分虚脱,不要强自挣扎,先让贞儿替你揉抚一时。”
绿衣少女移步迈床,甜甜笑道:“姐姐用不着担心,我师傅的本领大得很哩,回头包管你精神百倍。”
白衣老尼微微一笑,轻叱道:“你尽瞎说什么,还不快替她活动经络?”
绿衣少女向萧楚君笑了一笑,立即着手揉摩。
萧楚君只觉绿衣少女掌心所及,即有一股热流由身上透过,不一会,已觉心旷神情,舒适之极,这才忆起当夜的事,想是落在歹徒之手,被眼前这位白衣老尼救来,待那绿衣少女停手不摩,便翻身下床,纳头拜泣道:“难女萧楚君幸蒙搭救,此生此世,没齿不忘,敬问大师法号,和这里是什么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