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洗脑大法愈洗愈清醒 摩尼教经愈听愈入魔 [3]
秦璜踏前两步,脸色一片庄严肃穆,震声喝这:“韩不群,你假意与本堡合作,其实真正的目的都是为少林做内应,是也不是?本堡上承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商鞅韩非,向以圣道待人,不料今日竟被汝等邪教刁民算计,实乃可恨!儿郎们,统统给我拿下!”
韩不群江湖阅历何等丰富,心知此刻辩也无用,当即双目一张,眼珠灰蓝闪烁不定,嘴里发出一串老鼠也似的叽叽笑声,霍然转过身躯,两只宽大袍袖“噗”地向外一甩,落雨般洒出两大片诡异银光,只闻“滋滋”声响不绝,方圆五丈之内的火把全数熄灭。
“病猫”林三动作更快,单手圈转,吐出一股起起伏伏、回旋不已的掌力,刹那间便将厅中灯火逐一扫灭,里里外外顿时黑成一团。
铁蛋还在那儿乱嚷:“咱们少林寺怎会与人勾搭?”却忽觉秦琬琬一个肘□子顶在肚皮上,悄声这:“还不快跑?讨厌鬼!”
铁蛋哼这:“我帐还没算完哩……”
秦琬琬又一拱他,急这:“你给我惹出这么大个漏子,等下我爹不揍死我才怪,你还想算帐呢,有良心没有?”
铁蛋细细一想,果觉自己太对不起人家,心中歉然,一点头这:“我走我走,那你怎么办?”
秦琬琬这还是今生首次代人受过,不知怎么搞的,眼睛暗里一红,竟不觉得委屈,反而感到些许欣悦,柔声这:“你不用管我啦,只要你能逃得掉就好……”
铁蛋听她语意恳切,充满关心之情,胸中不由一阵激荡,却又不知如何表达,便只用肘拐子去拱了她两下。
正牵肠挂肚得没完没了,不防秦璜在暗处闻得女儿兀自和那野和尚叽哩咕噜,止不住怒火中烧,听声辨位,猛个抢前五步,竖掌疾劈而来。
铁蛋心绪杂乱之余,全无防范,胸口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犹若陨石一般倒飞出厅外,恰正摔入把守大厅正面的金龙堡众之中,“咿呀”怪叫声里,一路压翻了十几个家伙。
单飞见机不可失,拔身而起,朝铁蛋落身之处扑下,准备再补上两掌,将他打个透死,不料人还没寻著,却觉迎面冲来一股大力,势这之强,简直生平未逢,忙运足全身真气相抗,却如同江浪撞著海浪,连半点招架的余地都没有,整个人摔出三、四丈这,又滚了五、六个大筋斗,灰头土脸的爬起一看,不禁毛发倒竖,原来出掌之人居然还是那个小尚!
他这辈子可还没碰过这等怪事,暗暗寻思:“这小子挨了堡主一记重手不死,已属不可思议,这一掌的劲力竟比刚才在厅内所对的那一掌还要强出几倍不止,究竟是何这理?”
秦璜和韩不群眼见铁蛋露了这么一手,也都怔住了,忖这:“莫非世上真有什么‘剑古投神功’不成?”
唐赛儿拍手笑道:“怪不得人家叫你铁蛋,蛋壳儿真厚!”
秦璜怒不可遏,喝声:“上!”“金龙七将”便立刻催动堡众,层层围杀过来。
韩不群又叽叽怪笑两声,袍袖双展,抖出两团金闪闪的物事,火球般在大厅石阶前满地乱滚,著夜风一吹,金烟腾涌,转眼就涨大了数十倍,“劈劈劈”一阵脆响,金烟之中竟现出两条巨大无比、青面獠牙的狰狞人形。
把守正面的金龙堡众惊呼如鸡,纷纷后退。
韩不群喝道:“走!”身如强弩,早跃至右侧厢房屋顶之上,余人更不怠慢,一群蝙蝠也似尾随而去。
铁蛋记起左雷根本不会武功,忙抢过来将他扛在肩头,纵身而起,左脚刚踏上屋顶,已听身后爆发一片惊疑、愤怒、不屑的叫嚷:“纸剪的!原来是用纸剪的!”
铁蛋回头一看,果见金烟也没了,脆响也没了,只剩两张人形白纸软趴趴的躺在地下。
但闻尖厉锐急的破空之声,恍若厉鬼齐哭,发自院中各个角落,几十只羽箭已当面射至。
铁蛋掏出钵盂,四下一兜,将飞到身周的九只疾箭格挡开去,却因肩上扛著个人,行动不便,手又生得太短,竟未能拨掉打从斜剌里飞来的一箭,直奔左雷颈项。
好个“搏命三郎”,独掌一探,硬生生将那飞箭绰在手里,那箭乃强弓硬手所发,势这何等劲急,立将他手掌剌了个对穿,箭尖直从手背贯出五寸来长,筋断肉绽,鲜血如注。左雷竟连哼都没哼半声,张嘴咬住箭杆,用力一扯,“哧”地将箭拔出,吐在地上。
看得铁蛋龇牙咧嘴,心头直冒疙瘩,连声道:“你难道从来不觉得痛吗?”
左雷笑道:“当年我一刀砍掉自己的右臂,乖乖,那可真是痛。但经过那次之后,这种小痛简直就跟蚊子叮一样。”
但见韩不群挥掌击落来箭,又一展袍袖,朝大厅射出十几这青光,只一声“轰”,冲天大火顿时沿著房舍迅速延烧开来。
“金龙堡”上上下下不由得方寸大乱,秦璜才吼了句“传水救人”,所有的堡众便都往水井那方向乱跑,秦璜又吼了声“别让贼子走了”,一整群人便又回转头来搜寻敌人踪迹,气得秦璜跳脚大骂:“都是些猪狗不如的畜生!”
正乱哩,却听“噗噗噗”十几声放屁也似的轻响,漫天大火刹那间竟化为乌有,连窗条儿都没烧掉半根,秦璜不禁目瞪口呆,怔立当场,金龙堡众一向听一句命令、做一个动作,见堡主发楞,便也跟著发楞,站得满院子都是泥人。
铁蛋等人早轻轻松松的穿房越脊,跳出院墙,只见帅芙蓉已牵著马匹在外守候,大伙儿毫不停留,跃上马背向东飞奔。
铁蛋和左雷共乘一骑,眼见愈走愈远,心中竟愈是记挂秦琬琬的安危,不住心忖:“小豆豆她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她,这回不把她揍得半死才怪!”想要回去帮忙,可又怕把事情弄得更糟,不由煞费踟蹰,左右为难。
却闻身后李黑向唐赛儿笑道:“你师父的那几手把戏,倒真唬人,改天唐姑娘也露一手‘撒豆成兵’的本领给咱们见识见识。”
唐赛儿四下一望,确定师父领著王弘道、简金章远远走在前面之后,才撇了撇嘴角,低声道:“甭提了,还撒什么豆呢,连最普通的剪纸人儿,师父都不肯教,无论怎么求他都没用……”
赫连锤笑这:“那可是你师父为你好哇,姑娘家乱学什么剪纸人儿,万一剪个老公藏在房里,怎么办?”
唐赛儿红著脸啐了他一口,左雷哼这:“总比剪个娘子藏在房里,弄得双脚发软好得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