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灵台诛心剑 燕云七杀刀 [4]
袁飞还刀人鞘,冷冷地道:“一报还一报,袁飞领阁下盛情。”
公冶长微笑道:“不错,今天我们谁也不欠谁,以后的账,以后再算。”
袁飞冷冷接着道:“阁下手出虽快,但还没有快到令人无法预防的程度,下次有机会遇上,袁某人相信,照样有办法可以砍下你的人头。”
公冶长笑道:“那也是以后的事。”
他一边收起那把诛心剑,一边又笑了笑,道:“世事变幻,如白云苍狗,谁又知道,我们下次遇上时,一定还是仇人,而不会变成朋友?”
袁飞寒着面孔道:“我们永远也不会变成朋友!”
他话一说完,不等公冶长再开口,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公冶长耸耸肩膀,又懒洋洋地走进了美人酒家。
高大爷坐在花厅中,双手紧握着太师椅柄,脸色阴沉得像块铝板。
他望着跪在他面前的张老大,就像在望着一只不知道撕着吃好,还是切开来吃好的烤全鸡。
他左首坐着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老人,正在那里悠闲地吸着旱烟。
张老大已经战战兢兢的,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
他如今把全身的力量,都汇集在左边腰眼上,只等高大爷一脚将他踢出去。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高大爷脸色虽然难看,语气居然非常平和,似乎一点也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你说那小子最后怎么说?你重说一遍看看。”
“他说,要小人带个口信给大爷:请大爷你,多想想,如果发觉走错了路,就该趁早回头!”
高大爷皱皱眉头,转脸朝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望去。
山羊胡老人点了点头,朝高大爷使了一个眼色。
高大爷咳了一声,缓缓道:“好了,这儿没有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张老大如获大赦,趴下去磕了个头,依言退出花厅。
等张老大会远了,高大爷才向那山羊胡老人,低声说道:“葛老懂那小子最后几句话的意思?”
葛老徐徐喷了一口烟雾,点头道:“是的,老朽不仅懂得那小子这几句话的意思,而且觉得那小子这几句话,的确不无几分道理。”
高大爷微微一怔道:“那就是说高某人目前的确走错了路?”
葛老点头道:“是的,不但走错了路,而且错得相当厉害。”
高大爷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葛老转过脸来道:“东家将丁二爷他们几位最近的情况了解得清楚不清楚?”
高大爷点点头。
葛老眯着眼道:“那么,老朽想请问东家一声:丁二爷身边还有个穿心镖谷燕,艾四爷身边有个血刀袁飞,花六爷身边有个双戟温侯薛长空,胡三爷,巫五爷,孙七爷,最近听说分别收留了不少好手东家你身边目前有谁?”
高大爷呆住了!他显然从来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身边当然也有人。
像刚才的那位张老大,便是一个。
像张老大这一类的角色,平日耀武扬威,吹胡子瞪眼睛,也不能说不是人物,只可惜跟燕云七杀手那等人物一比起来,恐怕连替人提草鞋的资格都不够。
高大爷呆了一阵,讷讷道:“我我前些日子,不是已派出人去,跟七杀手中另外的四杀手接头了么?”
葛老意味深长地又徐徐喷了一口烟雾道:“老朽只怕东家这样做,也许已经太迟了。”
高大爷道:“太迟?”
葛老道:“老朽刚才走进来,便是为了要向东家报告一个消息。”
高大爷道:“什么消息?”
葛老道:“今天早上,状元楼老赵偷偷跑来告诉老朽,说是胡三爷、巫五爷、孙七爷等三位的随从中,都有一张陌生的面孔,而且长相都很特别,极像传说中的某几个人。”
高大爷道:“像谁跟谁?”
葛老道:“魔鞭左天斗,鬼斧桑元,清太岁史必烈!”
高大爷一呆道:“燕云七杀手中的另外三名杀手!”
葛老轻咳了一声道:“所以东家即使还能在燕云七杀手中分一瓢羹,除了那位虎刀段青,可说已别无选择。”
高大爷皱眉道:“虎刀段青那小子据说脾气顽硬如铁,非常不好伺候,而且又是七杀手之中,行踪最飘忽不定的一个,一时之间到哪里去找那小子?”
葛老似乎没有听出高大爷最后这几句话是个问句,他慢慢地又装了一袋烟,唏里呼噜吸了几口,才从容不迫地接着道:“另外还有一件事,东家好像也没有留意。”
高大爷道:“什么事?”
葛老缓缓道:“东家似乎并不十分关心今天美人酒家门口那一战的经过。”
高大爷愕然道:“谁说我不关心?”
葛老悠然喷了口烟雾道:“那么一定就是东家没有听清楚张老大刚才的报告。”
高大爷细细回味着这句话,忽然一拍茶几,失声道:“这里面果然有鬼!”
他咬着牙齿,正待接着要说什么时,葛老扬了扬烟筒说道:“够了,话说得太明白,只有徒伤情感。”
高大爷恨恨道:“好个艾四,我高某人一向待他如亲兄弟,想不到他竟在这种节骨眼儿上,耍我的花样!”
葛老轻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这样至少可以让你东家明白,万事求人不如求自己,即使是磕头的兄弟,也未必就靠得住。”
他缓缓抬起头,望着高大爷道:“现在,东家该懂得,公冶长那小子带这个口信给东家的用意了吧?”
高大爷一怔,露出难以置信之色道:“难道那小子……”
葛老微笑道:“是的,那小子的话说得非常露骨,这足以证明那小子是个有心人。”
高大爷面有难色,紧皱着眉道:“如果我们收容了这小子,半个月前,富贵镇上那笔账怎么算?”
葛老微微一笑,道:“不好算的账,可以不算。”
他摸着山羊胡子,微笑着接下去道:“至于富贵镇上的那笔账,谈损失也不过是三条人命,以及赌场里一些不值钱的台椅,在东家来说,如能将这小子收为心腹,这点微不足道的损失,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