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秋义气比海深 [1]
一个亡命向前跑!
一个尾锲不舍,在后穷追!
到底是展宁肩有重荷,不如黑无常来得灵便,双方相持的距离逐渐缩短了——
十丈……九丈……七丈……五丈……
展宁额上沁出汗珠,呼吸渐形迫促!
黑无常鬼叫连连,将距离倏又缩成四丈!
白娘娘子心不忍,幽然长叹道:
“这条甬道怎地竟有恁般长远呢?这样看来,要想平安脱险……似乎不是一件容易事呢……”
黑无常哇地一声鬼喊,双掌齐推,一股破空狂飙,涌上前来……
气流漩涌,顿使狂奔中的展宁,向前踉踉跄跄好几步……
几乎一跤栽在地上!
白娘娘用手轻抚展宁肩头,佯作泰然道:
“孩子,不用担惊害怕,别忘了在你肩上驮着的是名动三湘的白娘娘就行了!”
展宁继续狂奔中,诧然问道:
“老前辈,我不能定下身来,给他几掌么?”
白娘娘笑道:
“假如我判断不错,那将是两败俱伤,谁也不能讨得好去!”
展宁惑然又道:
“斗一个两败俱伤,也较比这节节穷追好呀。”
“孩子你又错了!”白娘娘另有见地的道:“我是一个办伤甚重,已然生命垂危的人,现在,我纵然全力助你发掌。也只能与白无常搏个秋色平分而已。万一我一旦支持不住,剩下你一个人来,显然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展宁又道:
“似这般一跑一追,那里又是逃避现实的上策呢?”
白娘娘似是不欲多言,叹道:
“你不要多说了!我比你痴长半年甲子,我会想到怎样来渡过此番厄难的,只要前途再也没有凶险了,我保证你可以平安定出地狱谷去!”
展宁讶然一回头,叫道:
“老前辈您说漏了,应该说是我与您老人家同时脱险才对。”
说着说着,黑无常倏又鬼喊一声——一股狂飙,尾蹑着展宁打到!
这一次,距离似又挪近了些,展宁直觉立身不稳,向前连栽几步!……
差点就要栽在地上!
白娘娘急叫道:
“站稳!站稳!小心些!……好!咬牙继续向前跑吧!”
眼看展宁奔走正常了,这才幽曲继续又道:
“黑无常狠命推出一掌来,也得损伤他些许真气,况且他挪腿再要来追,我们间的距离又要拉长了!所以,你用不着为这顾虑的!”
身后传来黑无常急迫的足音……
白娘娘轻轻一击展宁肩头道:
“孩子,适才在破庙里,你曾经答应我一个条件来着,记得么?”
展宁累得满头直是汗水,若笑答道:
“记得的!我不是时刻在听从您的教导吗……”
白娘娘微吁道:
“这样就好!打现在起,你只需全心全力用在腿上,一直向这甬道出口紧奔,倘若在你身后出了任何事故,不准你回头察看的!”
展宁心头疑念丛生,道:
“老前辈,有什么事要在我身后发生?”
白娘娘厉声喝道:
“展宁,你能够答应我么?”
展宁莫名其所以,毅然答道:
“晚辈遵命就是!”
黑无常足音急切,似已追近在三丈距离!
白娘娘陡地一回头,叱道:
“黑无常!看掌!”
黑无常不料有此,猛然住足,呆了一呆……
展宁遵言不准回头迳自埋头狂奔不已!
距离又拉开了六丈开外!
黑无常衡情度理,始知受骗,一面拔足来追,口时却阴声鬼嚎道:“臭婆娘,白娘娘就此武林除名……”
气得吐哇直喊,追势显然胜过方才!
白娘娘极力压制胸头的急喘,细声一叹道:
“孩子,你可知道,这条甬道究有多长呀?”
展宁摇摇头道:
“晚辈也不知道!”
“方向对不对呢?”
展宁灵犀默忖,顿然憬词悟道:
“我想错不了!否则黑无常何必苦巴巴的追赶下来!”
白娘娘点点头,又道:
“现在,到了什么时辰?”
“可能在四鼓五鼓之交!”
展宁又兴一问道:
“老前辈喘息减少了许多,想是伤势减轻些了?”
白娘娘掠过一丝苦笑道:
“唔……或许减轻了些!”
一阵子奔跑下来,黑无常又追在三丈距离以内……
白娘娘口里直在与展宁搭讪,一迳却没忽略尾追而来的黑无常!
眼看黑无常已然追至身后,情知是时候了,默然忍痛一运真气,叫声“看掌!”用六成真力推出的掌劲,扑面就向黑无常打了过去!
虚中有实,这一掌又出乎黑无常意料之外了!
黑无常俟不傻,也自正老谋深算。打算一袭成功,不想又落进人家算计之中!
一俟掌劲临身,黑无常惶然不及出掌,骇然一飘身——
紫贴在甬道壁间去!
黑无常空自睚眦欲裂,牙根叹的吱吱有声……
那一老一小,又远在八丈以外去了!
黑无常怒极也恨极,拔步又追下来……
展宁虽是遵言不准回头,汗流夹背却骇然叫道:
“老前辈,您真的推他一掌了么?”
白娘娘五内疼痛欲割,那里答得出话来……
展宁愕然一回头,急声问道:
“老前辈,您没事么?”
白娘娘勉强镇定恶喘,伸手一拍展宁肩头,声如游丝道:“快走……用不着为我担……心!”
一抹发自内心的浅笑,浮现在惨白如纸血迹斑驳的干枯瘦脸上,似又陡地想起什么,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小小白布包儿,一把塞进展宁怀中道:
“有一件东西送给你,展宁!”
展宁无暇用手来摸,惑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