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云旗 - [司马翎]

第四十二章 觊美色色鬼生淫心 [6]

  任君麟道:“这叫做奋不顾身,气势特别威强,在下居然得蒙师父如此关注,实是感激不尽,终身永志不忘。”

  他又是在情不自禁之下,说出这种轻浮的话,只差得玉佩女尼双颊绊红,不敢抬头。但她心中没有半点怪他之意,反倒觉得这话入耳十分的受用,心里好像喝多了酒那般的飘然,霎时间但觉春风沉醉,阳光灿烂,已经不复是以前的寂寞世界。

  这种微妙的情绪任君麟也感染得到,他突然哎哟一声,伸手压住胸口。

  玉佩女尼连忙搀住他,连连询问,口气中流露出无限的关切。

  任君麟有气无力地道:“我心里痛得很,实在站不住脚……”

  玉佩女尼道:“那么到那边倚着石壁坐下休息一阵,或者我替你推揉一下。”

  他哼了一声,道:“好!”当下由她搀扶着走到右方一处石崖之下,倚壁而坐。

  玉佩女尼蹲在他身边,一只手抓住他强壮的手臂,另一只手推揉着他鼓挺坚实的胸部,强健的胸肌在她五掌之下轻轻跳跃,这种感觉,绝不是凭空想象得出的,而她也从来不曾想过,顿时玉颊菲红,芳心跳个不停。

  任君麟微微觉得不安,因为人把玉佩女尼哄到这儿,不让她投入战场,此举未免太过自私。可是他又自慰地想道:“她武功不济,出去也是白饶,甚至妨碍别人施展,何必让她出手呢!”

  念头一转,突然问道:“你们出家之后,还可以蓄发还俗么?”

  玉佩女尼如被电触,剧烈地震动一下,然后呆呆地停止了推揉,但双手却没有移开。

  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更使任君麟同情怜悯起来,用有力的手掌抓她的纤手,又道:“你若是不愿回答,那就不用开口。”

  他的手掌好像具有无限的魔力,玉佩女尼但觉全身发软,头脑昏醉,喃喃低语道:“天啊!我情愿现在就死掉,一切不再发生,同时也不会再有别的变化了!”

  任君麟虽然听不清她说什么,但是却感到她表现出一种凄艳动人的美丽,由此可以想到她的感觉情绪,也是同样的凄艳动人。

  他陡然间感到自己长大许多岁,心中激起一股欲望,另一只手缓缓伸出,有力地抓住她的臂膀,把她拉近自己。

  玉佩女尼毫无抗拒之力,眼中露出朦胧迷惘的神色。她道:“原来你伤势发作是假的。”

  任君麟道:“不错……”两人的嘴唇相距不及半尺,因此双方的呼吸热气互相可以感觉得到。

  他轻轻道:“你能蓄发还俗么?”

  王佩女尼心中大叫道:“我蓄发还俗干什么呢?你为何不告诉我?”

  但任君麟可听不见她心中的叫声,暗暗下了决心,只要她说可以的话,就向她说要娶她为妻子。

  两人面庞之间的半尺距离凝固不变,好像在这半尺的空间中有一堵墙壁,使他们无法超越。

  过了不知多久,玉佩女尼心中充满了失望的痛苦,还有无限羞惭,突然间涌出清泪,垂低眼皮,缓缓道:“我不能还俗。”

  任君麟身躯一震,两只手都放松,心中也是充满痛苦,但她既是不能还俗,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只能怪命运不好,不让他们在她未曾出家之前相见。

  这角落中发生之事,可没有影响到会生忘死地激斗的人们。

  那林落红突然张口喷出一股炙热如火的气流,袭中向慎行面部,热气从五官七窍逼人,向镇行顿时哼一声,翻身跌倒。

  这一口热气乃是色鬼谢落红多年苦练的一股真气,别的武林高手只能运这口真气遍布全身,以防敌人击中身体之时伤及筋骨内脏,但林落红已能够喷出伤人,不过此举十分伤耗真元,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关头,决不使用。

  武宫主最关心的自然就是向镇行,眼见他翻跌地上,大惊之下,偷眼瞥看他的情形。

  林落红趁机又喷出一口真气,武宫主虽然已运气护住五官,但因心神分散之故,微露空隙,只觉双眼一酸,泪水涌出,便瞧不真切眼前事物。

  林落红揉身猛扑,一手勾住她的纤腰,另一只手同时之间点中她三处穴道。他手法虽是奇快,但臂上仍然被金剑砍了一下,登时袖破肉裂,鲜血涌出。

  他一把挟起了武宫主,迅即奔去。口中大叫道:“兄弟已把武丫头擒住,丁、谢两位多使点劲啊!”

  此话一出,不但已在交手中的南荒五雄和云飞掸师大吃一惊,连先前已经负伤现下正在闭目调息之人无不骇然睁大眼睛。

  但见人影一晃便即隐逝,去势极快,谁也晓得追赶不上。

  上阵交锋不是胜就是败,生死存亡本来没得话说。可是武宫主是个年青貌美的姑娘,落在色鬼手中,这就不能用胜败生死来衡量年云飞禅师急得出了一身大汗,方寸一乱,顿时反被了狼婆还攻得手忙脚乱。

  那邪教高手丁谢二人正当得势之时,陡然间一阵杀声传来,紧接着有数人奔来大声叫道:“铁柱宫人马突围啦!”

  这几个人都身染血迹,显然经过一番血战。丁谢二凶闻讯大喜,都想对方势难兼顾,乃是可乘之机,正好趁机多杀死几个。

  谁知那南荒门五雄联防之阵更为森严精密,先前困武宫主被掳而发生的紊乱情形反而消失。黑狐谢无我连旅杀手,都不得逞,心中叫声不好,正要退出重围。哪知这一门绝艺妙用无穷,竟像是有吸力一把她吸住,屡次冲不出阵外。

  另一边的云飞禅师也是一般心思,闻讯之下,攀然雄心振奋,决定先击败这个邪教高手,再继续追赶铁柱宫的人马。当下施展出从未用过的少林神功愣迦金刚力,运聚于方便铲上,横扫出去。

  这一铲力道雄浑无比,劲气山涌,卷住了丁狼婆的身形。丁狼婆发觉不妥,立即放弃了抢攻之势,一面出爪封架,一面禁退。

  方便铲过处,击断了丁狼婆两枚长甲。

  丁狼婆这个只指甲不但蓄养了一生,并且日夕苦心锻炼,也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丧命其下,但这次出世,先是被邓当拗折一枚,现下又断了其二,只剩下七枚,不由得发怒如狂,厉啸一声,也自运足了碧血爪奇功,舍命反击。

  她一身功力已修为了一甲子以上,深厚无比,云飞弹师虽然是少林寺罕见的奇才,练成了愣迦金刚力,但面对这疯子一般的邪教高手,一时之间也感到有力难施,只好奋力招架。

  一阵急骤繁密的蹄声传入众人耳中,只见十余骑当先开路,后面便是那辆精巧华丽的马车,四卫分在四方护行,疾冲出来。

  前面的十数骑之内包括华邓两总管和五兵在内,人人身上都溅得有血迹,除了这七人,还有六名手下,都负伤挂彩,战力不强。

  云飞禅师和温老大等人百忙中瞧了一眼,揣测出铁柱宫人马冲出重围之时,定必经过一场恶斗,才杀出百余武林豪杰的防线,因此可以想象得出群豪定然伤亡惨重,而对方那五兵以下的十多名手下也只剩下六人。

  他们顿时热血沸腾,恨火攻心,可奈分身无术,不能过去拦截。

  华邦等人冲落斜坡,一望此地形势,赶紧下令速速趁机遁走,过了山坡,路边山崖后面奔出十二三人,拦住去路。

  华劭厉声大笑道:“好啊,敢情此处还有伏兵。”首先纵马冲去,邓当等人催马冲去,刀剑并举,凶猛冲杀。

  这一伙伏兵其实就是早先受伤的房仲、大方禅师、尹仲、向镇行、任君麟、查刚、玉佩女尼等七人,加上最先奔来报讯的四五个武林豪士。

  他们听说群雄伤亡甚重,少说也死了三四十人,伤者不计其数,都怒恨交集,不顾自身的内伤,现身拦截。

  这一场混战自然是铁柱官方面占了优势,但华邓他们一则不知这些好手个个负伤,二则急于远走高飞,免得那边忽然罢战赶过来,其时便万难脱身,三则他们都不下马,所以总是一个照面换了一招就擦过对方,不能连绵出招。

  因此群雄这一方反而占了便宜,转眼之间,已砍倒五个已经负伤的敌人。

  周奔雷驾车绕过战场,在四卫环护之下绝尘而去。

  邓当发出暗号,纵马冲出战场,华劭及五兵奋勇冲突,大方禅师突然跃起半文,弹杖疾弹,砰一声击中一个敌人头上,登时脑袋碎裂,倒冲马下。

  华邓二人率了五兵则刚冲出包围,大方禅师再度奋起神威,抓紧排杖杖尾,迅快旋荡三匝,猛然松手,那根禅杖脱手飞出,激射而去。

  但见那禅杖像闪电般飞去,撞中一人后背,发出砰的一声。

  中杖的那一骑驰出数丈,马上的人蓦地跌落马下,原来已被飞杖击毙,不过马行迅速,所以驰出数丈方坠地。

  众人认出中杖之入正是五兵之中的神箭耿酒,此火箭法神奇,这些日子以来人人都吃过苦头,所以都大感兴奋,晓得追赶不上,都不作此打算,正要赞美大方禅师几句,忽听任君麟惊叫道:“禅师不好啦!”

  众人转眼望去,只见大方排师端坐当地,面上微带笑容,双目半瞑,动也不动,房仲伸手一摸,道:“大方师兄圆寂啦!”

  原来大方禅师适才又中了敌人一刀,伤了要害,自知难以活命,当即运集全身功力,先是击毙一名敌人,接着甩出禅杖,这一杖用力过度,登时内外伤一齐发作,突然气绝毙命。

  房仲把他抱到崖下暂行安置,其余的人眼见大方已死,敌人遁走,都大感黯然,人人身上的伤势似乎突然沉重了许多。

  温老大等人听到房仲他们拦截时的杀声,另一面又随风传来武林群雄受伤的呻吟声,敌人业已遁走,自己这一方正是一败徐地,不禁心情大乱。

  谢无我、丁狼婆趁机迫攻,顿时占了上风,谢无我的拂尘飘忽奇诡,突然间幻化出七八支拂尘,分头攻敌,这一招用的是她平生功力所聚,等闲不肯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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