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
唐梦周一指虚空点出。
黄得虎仆咚倒地昏死过去。
钱里正不禁一愕。
唐梦周道:“抓了小的,自有大人出面。”
钱里正恍然大悟,低声道:“黄得虎的头儿,正是崔子云次徒,大人委实心细如发。”
蓦地——
大门外起了一阵鼓点子敲打之声。
钱里正双眉一皱,道:“说到曹*,曹*就到,小民开门去,大人请坐。”
唐梦周颔首微笑了笑。
钱里正走出厅外。
唐梦周正襟危坐,眉宇泛现傲然神态,只听得启门声后起了一片窃窃低语声。
接着钱里正领着一个锦衣大汉进入,黄发黄须,豹眼如铃,蒜鼻海口,神态魁武,有着一股威严。
黄发人抢步上前朝唐梦周深施一揖,道:“草民花凤林拜见大人。”
唐梦周大刺刺地右掌微抬,嘴角咧了一咧道:“免,请坐。”
花凤林暗暗不怿,忖道:“好大的架子。”面色仍是诚惶诚恐陪笑道:“大人在此,那有草民座位。”
唐梦周目光微抬,眼中*射两道慑人寒芒,道:“此处并非官署,随便的好,尊驾还带得有人,何必站在檐下饱受风寒之苦。”
花凤林神色一惊,忙道:“是,大人宽厚,草民唤他们进来就是。”面向屋外,低喝道:“进来!”
门外走入一双铁塔般大汉,向唐梦周抱拳为礼,退在壁角。
唐梦周望了花凤林一眼,淡淡笑道:“尊驾既是武林人物,大概欧阳瑞之名谅不陌生吧!”
花凤林骇然色变,道:“欧阳瑞乃铁卫士首领,大内一品侍卫,胸罗奇学,高深不测,武林中人尽皆知,草民那有不耳闻之理。”
唐梦周点点头道:“我就在欧阳大人面前当差,去岁四川将军问欧阳大人要个人,欧阳大人便推荐我,因情面难却,我又是川人,就在十一月中去将军府混碗饭吃。”说着笑了笑。
花凤林道:“大人尊姓,可否见告?”
唐梦周道:“我姓严。”
花凤林神色一凛,道:“严震武大人!”
唐梦周微笑了笑,道:“我此次前来,只因兹事体大,不愿多为人所知,决以将军府之力缉盗归案,以免打草惊蛇,更不愿借重武林人物。”
花凤林道:“盗匪就潜在望山村么?”
唐梦周道:“我没有这么说,但根据线索就潜藏在三峡一带,在此三峡方圆数百里内尚有将军府人手缉访。”
花凤林向唐梦周一抱拳,道:“草民本想助大人一臂之力,看来有草民等反而碍手碍脚,大人如蒙不弃,草民想晚间在舍下与大人洗尘。”
唐梦周道:“尊驾礼数太周到了,倘今日不走,一定过府叨扰。”
花凤林道:“务望大人光临,草民告辞。”
唐梦周微一起身,道:“将黄得虎一并带走吧!”
花凤林率着一双大汉挟起黄得虎退了出去。
唐梦周忽霍地立起,附着钱里正耳内密语数句。
钱里正忙道:“小民理会得。”
眼前一花,唐梦周已不见影踪。
花凤林等人走出巷口,将黄得虎一掌震醒,喝道:“滚回去,不得在人前吐露半句,否则要你死命。”
黄得虎惶惧答道:“是!”狼狈离去。
花凤林望了一双铁塔大汉一眼,道:“这位严大人谅非志在我等,在严大人未离去走前严令他们不得惹事生非。”
一双大汉领命离去。
花凤林快步如风走向一座砖造大宅,推门而入,一个黑衣带刀汉子躬身为礼。
庭园深深,冰雪载枝,景物异常萧瑟。
花凤林独自一人走上台阶,进入一间静室。
静室内一青衣瘦小老人盘坐在蒲团上,瞑目合十,炉香飘缈,弥漫沁人。
花凤林咳了一声。
瘦小青衣老人缓缓睁开双目,沉声道:“你为什么又来。”
花凤林阴阴一笑道:“只望你能回心转意。”
老人冷笑一声道:“老夫宁可从此失传,也不愿付之匪邪,贻害无穷。”
花凤林目中杀机一闪,道:“我是匪奸邪恶么?”
老人淡淡一笑道:“欺师灭租,天理难容,你自认算得什么?”
花凤林叹息一声道:“何必多受非人所能禁受的痛苦,我以为不值如此做。”
老人瞑目不答。
花凤林狞笑了笑,转身而出。
那青衣带刀汉子恭送花凤林离去后紧闭重门,就在侧屋中自酌自饮。
稍时,他渐感眼皮沉重,不由自主地伏案熟睡。
静室内瘦小老人忽闻一清朗语声送入耳中道:“崔老前辈。”不禁一怔,睁目望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中年文士,面色不由一变。
中年文士含笑道:“崔老前辈请不要惊慌,在下受友人之托,带交一封书信与老前辈,过目后便知在下来意。”
崔子云接过书信拆阅,面色激动频频,长叹一声道:“申屠宗回头是岸,改邪归正,尚念及我这不成材的老朽,怎奈老朽已身不由己,恐无法为阁下相助一臂之力了。”
中年文士道:“在下此来就是救老前辈离此,为何身不由己?”
崔子云凄然一笑道:“阁下知否拜魇之术么?”
中年文士不禁一怔,思索须臾,道:“在下听说过,拜魇之术乃湘西祝由科精擅,但历代相授仅传授一人,老前辈为何提起拜魇之术。”
崔子云叹息一声道:“老朽已为拜魇所制,只恐老朽仅走出望山村五里外,便遭惨死。”
中年文士微微一笑道:“无妨,老前辈能否说得清楚点,老前辈受魇之处设在何地。”
崔于云道:“在劣徒花凤林府内天心阁上,神龛内扎束一具草人,背上附有符-,载有老朽生辰八字,胸腹手足等处戮有九支银针,尚有多项禁制,守护严密,老朽风霜余年,生死二字已淡然于怀,阁下不必为了老朽以身涉险。”
中年文士道:“老前辈只管放心,在下这就走了。”身形倏地隐去无踪。
崔子云张大着两眼,怔怔地,暗诧道:“怪事,天下竟有如此快的身法!”心内默默纳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