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6]
涂元庆道:“缩穴指亦载于其内么?”
戚寿山颔首笑道:“在,你就拿去也无用,强行习练必喷血而死。”
涂元庆闻言心中顿感怏怏。
戚寿山大笑道:“鱼与熊掌不可得兼,老弟台,老朽决尽力撮合这段姻缘就是,走!去园中聊聊天解闷,老朽知你有满腹心事。”
涂元庆道:“在下委实心乱如麻,老前辈知否京中一等侍卫严震武乘坐官船已然来至老鸦滩了,偌大的官船,沿途关卡均无发现,竟然人不知鬼不觉如同天外飞来。”
“严震武!”戚寿山心神微凛,道,“老朽久闻其名,风闻他业师隐居在长白山秘壑内,却非长白门派中人,一身武学已臻化境,老弟台是否探明他的来意?”说着立起偕同涂元庆走往院中倾谈。
案上留下的那册书卷竟无风自动翻展。
须臾,书卷寂止不动。
院落中涂元庆方说完严震武与他属下动手之事。
戚寿山道:“这就是老弟不对了,你尚未探明严震武的来意,就纵容手下无事生非,令尊做得对,最好这两日能约束手下,须知小不忍则乱大谋。”
涂元庆赧然一笑道:“谁又能料是严震武呀!”
戚寿山叹息一声道:“滇藩此次晋京定然有去无回,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辐,正当盛年有为之际,突罹风瘫不语之疾,风闻启程时病情大大好转。”
涂元庆面色一变,道:“老前辈断言滇藩不能转返么?”
戚寿山点点头,道:“目下之计非须改弦易辙不可。”
说着娓娓倾谈大计……
舱内沙青云与崔子云聚精凝神对奕,落子丁丁。
春芙一侧旁观,霞靥不时泛起如花笑意。
人影一闪,翩然现出唐梦周身影。
沙青云一推棋局,道:“方才涂鼎老贼遣一高奎官欲送四色厚礼,愚兄矫命严大人拒见,礼物璧回。”
唐梦周笑道:“办得好!”
沙青云道:“如愚兄所料不差,那涂鼎还会亲自前来。”
唐梦周道:“小弟正要他来!”
沙青云道:“贤弟探出祝夫人下落么?”
唐梦周道:“狗子府内豢养着一位武林高人,深谙奇门遁甲之学,府内布设不亚天罗地网,小弟潜入侥幸得逞,非但探出祝夫人下落,而且尚查明一宗重大隐秘。”
“什么隐秘?”
唐梦周道:“涂鼎在此云贵川康边陲十三县久居世袭之职,这地域内五族杂居,所辖廿七名土司,人烟不下数十万户,而且涂鼎藉狗子涂元庆之力,拥兵三万,训练有素……”
沙青云大惊道:“莫非他有造反意图么?”
“不错!”唐梦周道,“滇藩倘兴兵作乱,涂鼎乃一支强大的主力,但涂鼎却有他意,与天魔宫暗通款曲。”
沙青云哦了一声道:“愚兄明白了,涂鼎其实暗助茅坤生,他知滇藩天潢贵胃,事成后必不容他,鸟尽弓藏,兔死狐悲,他倒有先见之明,不过三藩事败,他愿望落空了。”
“未必。”唐梦周道,“一俟茅坤生高高得中后,他就以官*民反之计,苗峒倡乱,蔓延开来,涂鼎一面告急一面拥兵自重,那时茅坤生必为朝臣之荐率师南下平乱。”
春芙娇笑道:“想得真好!”
岸上忽传来高唱道:“涂守备来拜!”
唐梦周微微一笑道:“说我有请!”
崔子云、沙青云、春芙迅即退往邻舱。
唐梦周正襟危坐舱内。
只见舟子领着一身穿武官服饰发须花白老者走入,一见唐梦周单膝一跪,道:“下官涂鼎参见严大人。”
唐梦周伸手一扶,笑道:“不敢,你我不相统属,何必行此大礼,严某奉旨查访南五省民情。涂大人,你须约束令郎不得无事生非,倚势欺人。”
涂鼎面色惶恐道:“下官已将劣子重责,劣子如有违法情事,请大人严加治罪。”
唐梦周微微一笑道:“严某风闻令郎颇有微词,谓严某系冒名顶替。”说着忽高声道,“拿来!”
邻舱沙青云应声而出,手捧四样物事摆于案头。
涂鼎一眼看真那是“上方宝剑”,“黄绫御旨”及一方“如朕亲临”金牌,更有一道镶金嵌玉“钦命一等带刀侍卫严”腰符,不禁骇然变色,汗出如浆,忙道:“劣子该死,下官情愿领罪。”
唐梦周微笑道:“令郎无知,何罪之有。”说着端茶送客。
涂鼎起身告辞。
唐梦周相送出舱。
涂鼎面色如土,战栗不安返回寓邸,发现府外密布暗桩,如临大敌,忙喝问其故。
一青衣带刀汉子道:“小的们奉少主之命行事,大人一问少主即知。”
涂鼎鼻中浓重发出一声怒哼,身形才跨入门中,突闻门外街上腾起喝叱争执声。
原来对街现出一中年商贾,面团团的气度不俗、却背着一柄虎头钢刀,目睹涂鼎返回,面上立时涌泛一片杀气,快步冲了过来,大喝道:“涂……”
喝声甫才出口,面前人影连闪,一劲装汉子及两名卫卒拦住,劲装汉子右手兵刃一扬,冷笑道:“朋友意待如何?”
中年商贾两眼一瞪,怒道:“我有话要问涂鼎,不行么?”
劲装汉子大喝道:“那是我家大人,你在找死!”
一双卫卒高声喝打。
这在老鸦滩本司空见惯之事,土著居民避得远远地注视着这边。
中年商贾冷笑道:“一个守备芝麻点大官儿,有什么耀武扬威,闪开点。”右掌一晃。”叭、叭”两声脆响,一双卫卒颊上均挨了一下重的,哎哟惨呼声中轰然倒地,嘴角淌溢殷红鲜血。
劲装汉子面色一变,兵刃出手,寒芒一闪,劈向中年商贾,刀沉力猛疾如电奔,狠辣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