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 盖雪望月 [9]
六恶这一欺近,苏玉玑手执“金鳝神鞭”中腰,翻腕处,陡见两条金虹飞掠,倏袭前方恶虎景炎,恶龙董昆前心。
恶虎双爪互错上绞,欲将金鳝神鞭锁住。
恶龙双爪斜斜下夺,哪知苏玉玑递出半招,忽地沉腕扫向右方恶鹰谷骏小腹,同时身随鞭进,往右微移,正好避开左方一招。
恶鹰长剑向上一架,塌腰后退,苏玉玑又是半招,倏忽间,鞭化灵蛇绕胜,返身向恶蛟恶蛇缠到。
两恶跃退三步,苏玉玑鞭杖一收,护住下盘,岂知他又非满招,翻腕一带,身形再转,金光贴地飞掠,竟又向恶豹缠去。
恶豹黄灿,早已劈出一刀,削向苏玉玑后腰,招至中途,陡见脚下掠劲风金虹,心中大骇,猛地挫腕后跃一丈。
岂料苏玉玑又是半招,金鳝神鞭乍吞猛吐,快逾电闪,暴点恶龙小腹,倏又变招,点向恶虎前心。
这电光石火般刹那六鞭,分别攻出,迫得六恶手忙脚乱,不但无法攻敌,自保都有些困难。
六恶哪能不惊,苏玉玑哪能不喜?心想:“这乾坤鞭法真够神妙,刚才这六断之始,便已迫住敌人攻势,后面五断三十鞭威力更不必说了!”
想着,手中一紧,立将坤鞭后三十招,顺序使出。
只见他金虹带起两团晶光,乘虚蹈隙,动若神龙天娇,快似迅电惊霆,将六恶围在一片金霞之中,退进两难。
这还是苏玉玑鞭法不够成熟,好多精奥之处,尚不能全部发挥,又存心喂招,轻发即收,不愿伤人,才使六恶残喘苟活。
否则,早已丧命多时了。
一旁,朱玉铃早被这叱叫之声惊醒,赶紧向前走了两步,又被苏玉玑的鞭法吸住,心中惊异,看不出是哪家哪派所传。
另一边,三个黑道的魔头煞星,又何尝不惊异万分,三人纵横江湖二三十年,不但看不出鞭式来路,就连苏玉玑所用金光闪闪的怪鞭,也从未听见过是什么兵器。
那活阎罗褚煌,初见苏玉玑发言狂傲,对其胆识,甚是喜爱,欲收之为徒,传授“一字杵”绝学。
这时一见苏玉玑所使鞭法,才知道少年人,确非等闲人物,其鞭法之精奥,更远在自己一字杵上。
如能假以时日,练成火候,不但自己不敌,放眼天下武林,能破解此鞭的人,亦是少而又少了。
这一来,活阎罗褚煌怜才之心尽煞,嫉妒羞怒之意暴起,正想上前替下六恶,将苏玉玑击毙,以免放虎归山,养虎为患之时,场中已起变化。
原来苏玉玑诚心拿那洪泽六恶试招,并未下杀下,金鳝神鞭一点即收,一连将乾坤鞭法演了两遍,自觉得益不少。
正将式子放缓,意欲收下,洪泽六恶一连百招,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虽已累得气喘如牛,怨毒之心却因而更甚,
此时苏玉玑攻势一缓,六恶以为他也是强弩之末,后力不继,而欲一鼓作气,将苏玉玑杀死,以解心头之恨,而皆将活阁罗的吩咐,忘了个干净。
首先恶鹰谷骏,乘苏玉玑一鞭攻向左方,三尺长剑一举,一招“扫雪下檐”奋不顾身,向苏玉玑后颈髻未。
哪知苏玉玑早已智珠在握,一闻身后金刃破风之声,陡地一声怒吼,身躯前移三尺,头也不回,抖手处,金鳝神鞭自肋下穿出。
恶鹰谷骏一招落空,前扑之势未哀,蓦觉眼前蓝光耀目,抽身不及,只觉胸前七坎穴上,一阵巨痛,立被鞭端触须刺穿,萎死地上。
恶龙董昆瞥见义弟遇险,正待抢救,但苏玉玑一支长鞭,千奇万幻,不可捉摸,指前打后,防不胜防,他的造诣,虽较其他六恶高出一筹,亦是仅能自保,不敢欺身太近,故而直到恶鹰谷骏中鞭倒地,他那一招“乌龙探爪”也不过刚刚使出。
苏玉玑一招得手,精神更盛,手中金鳝神鞭,猛吞霍吐,捷如灵蛇出洞,指东打西,指南打北,虚实兼备,出手迳至要害,眨限之间,六恶躺下了五恶,只余恶蛇蔡盾一人。
他知道大势已去,运足腕力,藤蛇杖“雨打芭蕉”,护住整个身子,一个倒纵,退出战圈,奔至活阎罗褚煌身边,哀声道:“褚老当家,请为我兄弟报仇,请为我兄弟报仇!”
活阎罗褚煌与梵净二鬼,何尝不想救他兄弟,只因初见苏玉玑鞭法神奇,处处不下杀着,故都想多加观摩,以备下场时胸有成竹,寻出破绽,一举得下。
及至苏玉玑鞭势一紧,连演杀着,想救人已然不及,而在一片凄吼声中,便一连杀伤了五人。
这三人平生,虽然杀人如麻,却不由心泛寒意,但是,三人既然来此为人助拳,总不能不战而退。
何况又自恃功力深厚,临敌经验丰富,更有歹毒的杀着,足以制敌。
故而活阎罗褚煌一听恶鹰蔡盾之言,立即踏步上前,厉声长笑道:“好小子,真有一手,难怪刚才你如此狂做,老夫倒要领教一番呢!”
说着,撤下背后一字杵,凝神待敌。
此时,苏玉玑早已跑到李玉琪身畔,拉着李玉琪左手,咯咯笑问道:“玉哥哥,你看我的鞭法有进步吗?”
李玉琪皱眉答道:“进步虽有,出手未免过于歹毒,以后必须记住,非不得已,不可用鞭点穴,否则,我要禁止你再与人对敌了!”
苏玉玑眼圈一红,泫然欲涕道:“我并未点他们的死穴,你……”
下文尚未说出泪珠滚滚下落,似受了无限委屈。
李玉淇叹道:“唉,说来也不能怪你,只怪我未对你说清楚,玑弟弟你要知道,这鞭触须又长又硬,无坚不摧,轻微一点便能穿入人体,你虽未点死穴,下手极轻,却不知他们却不能禁受,此时都早死了呢!”
说毕,一手托起苏玉玑的下颔,一手为他轻抹起泪痕,劝道:“好啦,好啦,玉哥哥下次不骂你啦,你不看看,人家玲姑娘在笑你吗?快别哭了!”
苏玉玑被他这么一来,立即转悲为喜,转眼瞥见玲姑娘,虽望着两人出神,不禁面上一红,对李玉琪伸了伸舌头,“嗤嗤”一声,笑出声来,旋又双手紧抱着玉哥哥左臂,侧头枕在玉哥哥肩下,不依道:“玉哥哥好坏,专门欺负我,将来看我不告你一状!”
这边活阎罗褚煌连声叫阵,苏玉玑又哭又笑,并未听见,玲姑娘正在猜疑,亦是听而不闻。
只有李玉琪早已听清,但他却故意不予理会,而把活阎罗僵在一边,气得哇哇直叫。
最后,还是李玉琪道:“这家伙不知死活,喂,你乱嚷嚷什么?要送死还不简单,红儿,你去教训他一顿好了!”
神猱红儿一直在李玉琪身后,注视着场中打斗,早已跃跃欲出,一闻此言,嘻嘻一笑,一闪而出,落在活阎罗褚煌身侧。
仰头一声长啸,宛如晴天霹雷,声音凄厉悠长,直冲霄云,树上宿鸟,皆被惊起,鼓翅乱飞。
在场诸人,除李玉琪外,都听得心头一震,活阎罗褚煌四人更是不由脸色微变,相互惊诧,猜不透敌人从哪里收来这等神兽。
其是尤其是活阎罗,见多识广,细看那兽形像,颇似传说中的神猱,心头不禁一凛,暗想:“听说神闹,全身坚逾精钢,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更能御风飞行,凶恶无比,如果是此物,今晚恐怕难讨便宜了!”
想着,一咬牙,举杵就打,妄想乘神猱红儿不备,将它打死。
哪知事与愿违,活阎罗运足十成功力,一招“力降五岳”,堪堪击在红儿头上,突见红儿,长臂一伸,便将那粗如鹅蛋的一字杵,接在手中。
紧接着向后一拽,空出一臂,向前一挥,活阎罗空具有一身的本领,被带得马步一浮,腹部尚未被红儿打实,已然觉出劲风迫人,他赶紧撒手倒纵丈余,才算避过一掌。
苏玉玑和玲姑娘,见红儿一招即将活阎罗仗以成名的一字杵夺来,全都鼓掌叫好。
红儿听见,更是高兴,格外卖力。
只见它,双手抓住一字杵两端,击力一拗,“叭”的一声,将那杵拗断,往地上一丢,双掌一拍,纵身向褚煌扑去。
活阎罗被他这手,吓破了胆,一见扑来,哪敢硬接,立即展开小巧功夫,与红儿游斗,边打边想逃走的主意。
要知那褚煌,以力大杵重驰名江湖,对敌向未硬打硬接,不善游斗,如今遇上红儿,天生神力,不敢硬拼。
一上来便把杵儿丢了,斗志早丧,故在此“心”“力”两弱的情形下,如何能够讨好!
但红儿却是愈打愈有精神,运起神猱掌,掌风呼呼,掌影如山,将活阎罗困在中间,进退两难。
所幸李玉琪曾叮咛红儿,不可伤人,否则,褚煌早没命了。
就这样,褚煌吃亏亦不算少,一身衣服被撕成片片,身上肉厚之处,更不时被抓,被拧,酸痛难忍,厉叫不已。
梵净山二鬼与恶蛇蔡盾睹此情形,也早已吓得胆寒,知道今夜,先机尽失,胜利非已所有全都想溜。
云中紫凤看在眼内,心想自己与洪泽六恶订约,结果让苏玉玑与红儿出尽风头,自己反而一招未动。
心中颇不自在,也欲施展两手让李玉琪看看,一见梵净二鬼东张西望,立即一纵而出道:“怎么?凭你梵净二鬼的大名,竟想溜跑,姑娘真替你们害羞,不过,怕也没有这么容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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