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月冷黄昏鬼守尸 [5]
林琪怔然道:“这些事师父怎么从来都未对弟子说起?”
柳无非叹道:“迷幻曲是一种最高的音响心功,从前你的功夫火候不足,我传授给你也没有用,反而会扰乱你的心情,现在你的内力火侯已足,可以习此曲谱了!”
说着在身边慢慢地摸出一卷旧得发黄的纸筒,郑重地交给他道:“这是迷幻曲的谱子,我一生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林琪肃穆地跪下接了过来,略一翻阅,脸上就涌出了无限的惊喜与迷惘!
柳无非望着他的神情,兴奋地道:“琪儿,这其中还有可取之处吧?”
林琪失声地叫道:“太好了!这把我心中的难题整个解决了,难怪我那一招‘玉石惧焚’始终使不出全威,原来是我修为还没到家啊……”
柳无非诧然道:“玉石俱焚不是尊大人教你的武功吧?与迷幻曲也有关系吗?”
林琪兴奋地道:“是的,玉石俱焚在发招前有几句歌诀:‘心有天籁何须笛,脸孕灵泉千道,神珠尘尽光生,可将河山照耀!’家父在传授之际,我始终不明白其中的意义,现在可懂了,这箫曲与那几句歌诀原是同一道理啊!”
柳无非将那四句歌诀念了几遍,突然激动地拖着林琪道:“琪儿!你可是真的明白了?”
林琪点点头道:“弟子懂了,所谓天籁,应该发自心中,一切都是心灵在作用,箫音由心不由口,掌招由心不由手,定全是无影无踪、无迹可求,我以前专着于形迹,自然是落于下乘,不能竟其全功了!”
柳无非失神地放开林琪,喟然长叹道:“尊大人的确是一代奇士,只可惜多年来我全昧于梦中,若早得一番指点,也不会落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林琪摇摇头道:“不然,家父恐怕也没有想透这些道理,天下武学原本历历相通,互成互助,家父若能与师父切磋一下,可能也大有进益,只是……他老人家已绝谈武事,现在告诉他这些也没有用了。”
柳无非摇头慨叹片刻,才一转语调道:“幸好尊大人与我都将这些心得传授给了你,将来你必定可以在武林中大放异采,你的成就一定在尊大人之上,我更不必说了!”
神情在兴奋中又带着一丝伤感,林琪连忙道:“弟子需师父教晦之处尚多!”
柳无非高声大笑道:“算了,算了!我自憾闻道太迟,不过箫圣二字,得你来继承,亦可不负此生了,走吧,回屋收拾一下,为了我已经耽误了你许多正事了!”
林琪连忙道:“师父是否能准弟子追随左右?”
柳无非笑道:“琪儿,你别跟我客气了,我现在不过是个废人,跟着你也帮不了什么忙,不过总是个劳碌命,没办法闲下来,跟着你一起去活活筋骨吧!”
孙冬一直闷在旁边,看他们说得热闹,插不上嘴,一所要走,精神就来了,嘻开大嘴笑道:“我去喂马去!”
抢着在前面跑去,林琪笑望着她的背影道:“这丫头被我关在屋里好几天,大概是闷坏了,可是我又不能放她出去,因为她一出门就要闯祸!”
柳无非笑笑道:“此女童心未混,正是块未雕璞玉,我倒是很喜欢她!”
林琪笑笑道:“那师父就费点心再收个徒弟吧!她父亲留下的那些功夫很有些可取之处,师父不嫌烦就教教她吧!”
柳无非笑着道:“小子,你又在跟我耍滑头了,你分明是要我学学归化秘笈上的功夫,却故意找了这么一个借口!”
林琪笑着摇头道:“那弟子可不敢,凌烟客留在头骨上的记载十分深奥,弟子也不过一知半解,师父学识渊博,参研之下,心得必多,弟子也可以跟着沾点光!”
柳无非高兴地笑道:“不错,我想不到老运颇佳,收了两个弟子,都是反教师父的,走吧,归化秘笈包罗万象,内容一定是异常深奥,我们一面赶路,一面研究吧,再在这里住几天,那丫头非把我的几间茅屋都给拆了!”
师徒二人一面笑着,一面向村中飞奔而来!
三匹骏骑踏着雪路,又开始了遥远的征途。
由于毫无目的,也没有线索,他们只是盲目地搜寻着!
李芳菲不知带着白玫瑰躲到哪儿去了?
侯行夫领着一批奸徒,带着段金花、娃狄娜与夏妮也不知躲到哪儿去了?
转眼冬尽春至,算来距林琪在瘦西湖上初显身手,已经有一年了,这一年所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得使这个年青人无法接受。
而且长期漫无目的地寻找,也使他变得很不耐烦,在一片烂漫的春光中,他忽然对烟花千里的扬州起了无限的怀念,隐隐动了游子归思之情!
当他把这个意思告诉师父后,柳无非沉思片刻,忽然一拍大腿道:“我们早就该到扬州的,现在想起来已经太迟了!”
林琪倏地一惊,连忙问道:“师父,这话怎么说?”
柳无非着急地道:“尊大人在当年暗中破坏了十三友之盟,那十三人一定时时刻刻都在找寻尊大人的踪迹,侯行夫既是十三友之一,他怎么会放过尊大人呢?”
林琪摇头道:“家父当年是蒙面易容,他们并没有认出家父的面目,再者弟子也没有露出口风!”
柳无非叹道:“罗仙客原来也许不知道,可是他将你的情形对侯行夫说明之后,一定从你身上猜出一丝蛛丝马迹。你离开扬州后,功力遽增,也没有遇上过别的人,他虽外貌粗厚,内心却十分奸细,稍微动点脑筋,便不难想到尊大人头上!”
林琪一听也急了,惊惶失色地道:“这个弟子倒没有想到,我们快赶回去吧!”
柳无非叹息道:“现在就是赶了去,也迟了一两个月了,好在尊大人功力盖世,必要时自保是有余的!”
林琪急道:“那倒很难说,侯行夫功力不一定会胜过家父,然而他们若暗中设计谋害,家父就很危险了。”
柳无非想了一下道:“尊大人身任朝廷命官,处事又干练精明,我想他是不会轻易上当的,再说侯行夫一个江湖人,他还没有胆子敢跟官府要员正面作对,不过我们总还是赶去看一下为上策,再者以你的叙述看来,蛊神婆与尊大人当年的交谊也非同泛泛可比,她身遭围掳,就是尊大人没有事,也应该告诉他一声!”
这一番讨论之后,林琪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插翅赶回扬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