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月暗星稀战云低 [3]
十艘快能应命离岸,罗天奇大奋神威,左手施凤刀三决,右手展龙剑三式,刀光剑影,往来冲杀,转瞬之间,连斩魔宫高手十余人,仰天长啸,身形掠波而起,飘落船上,疾驰而去。
司马青臣和毒红娘慕容芳慑于罗天奇神威,约众未敢追逼,彼些相顾叹息道:“此人不过九灵帮一名小卒,竟具此镇定机智,东庄不灭,霸业难成,无怪师父会对桑琼切恨人骨了。”
一夜血战结束,巢湖龙船帮从此瓦解,若非罗天奇预留快船接应,几乎全军尽没,天明时,十艘船载着三十余名伤残通过巢县,顺江而下,铁臂苍龙赵公亮清醒后得知全帮败亡,老泪纷垂,痛不欲生。第三天,抵达金陵卧龙庄,桑琼刚接到快艇报讯,援军未发,大势已去,彼此相见述说经过,赵公亮愧悔难当,桑琼则惊骇不已。
依众人激愤之见,都赞同倾力反扑,夺回巢湖总寨,但罗天奇却表示反对,说道:‘曹老魔出动门下腰悍弟于,窥犯巢湖,不外两个目的,其一是企图劫持秀珠和春梅,其二是要截断大江水路,隔绝东庄和西堡的联系,如今秀珠春梅已获高人接去,他们第一个目的落空了,即使盘据巢湖,短期内必然无力扩张势力,何况他们也知道巢湖距金陵甚近,随时都可能遭到东庄的致命打击,假如据守不去,势非继续增派援手不可,这样反而变成了累赘,假如放弃巢湖,则徒耗心血,毫无所获,我猜曹老魔这时正感左右为难,咱们如果大举出动跟他争夺,彼逸我劳,天时地采都于他有益,只怕正合了他的心意。”
霹雳神葛森不悦地道:“照你这么说;咱们就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巢湖被魔崽子们霸占?”
罗天奇笑道;“方今魔宫新遭挫折,内部困扰正多,论理应该暂时销声匿迹,行求整顿内部才是正途,曹老魔舍此不为,这是大大的失策。咱们何不抢制机先,重重打击他们一下?
桑琼颔首道;“计将安出?天奇,你且说来听听。”
罗天奇道:“以往情势,彼暗我明,所以咱们处处被动,疲于奔命,如今司马青臣等盘据巢湖,明暗之势已经相等,咱们大可张声势,假作准备夺回巢湖,实则暗与北宫取得联系,分头出动,乘机清剿各地分宫,将曹老魔潜伏势力一举扫除,然后大会天下群雄,倡盟讨贼,如此,魔党精英泥陷巢湖一隅,顾此失彼,无法呼应赴援,事后闻风胆落,巢湖可不攻自破,岂不比现在争夺强得多广
一席话,只听得在座群雄同声赞佩,赵公亮无限感慨地道:“罗老弟胸藏甲兵,灼见非常,可惜老夫一时糊涂,竟未能听从忠言,否则,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了。”
桑琼沉吟道:“此计虽佳,但不无困难,咱们既要困住在巢湖的司马青臣等人,又须分别下手魔宫各地分宫,人手不够,更担心庄中空虚,反被曹老魔所趁。”
罗天奇道:“小弟建议联络北官四燕协同发动,正是为了这个原故,大哥和四燕负责清剿各地魔宫,庄中留守可托付麦姑娘,至于困扰巢湖魔党,仅在虚张声势,不妨仍由赵老当家出面,配合三位同门弟兄相助,小弟也可相助同往,想来也足可应付得下了。”
桑琼又道:“然则各地魔宫究在什么地方?也不易查明。”
罗天奇道:“这件事,何冲兄必定了若指掌。”
桑琼转顾何冲道;“何兄知道各地魔宫设置所在吗?”
何冲起身答道:“在下也仅知概略,曹老魔门下共有男女九名弟子,其中四人分任四处分宫宫主,第一分官设在衡山,由毒红娘慕容芳担任;第二分官设在太华山附近,由曹老魔的独生子火眼狻猊昆昆负责;第三分官设于,比五台,宫主是九俊中男弟子第三名火灵宫陈童出任;第五分富就是百丈峰的路贞贞了,此外,只有一处第四分宫设在苗疆,宫主并非九俊弟子,而是一名极凶暴又擅用毒的苗人,名叫五毒神君纪林,此人年已六旬,雄据蛮荒,据说是从前被曹老魔收服的死党。”
桑琼听罢,笑道:“如今毒红娘慕容芳和火眼狻猊曹昆都在巢湖,衡山太华两地分宫定空虚,不难剿灭,第四分宫距离太远,暂时不必跋涉远征,倒是那设在五台山的第三分官,距天寿宫甚近,咱们连知会四燕都不用了,由我自往燕京面告玉儿妹妹,就近先拿那位火灵官开刀。”
计议一定,接着便分派人手;留下杜三娘和云岭双煞协助麦佳凤守庄,桑琼仅带何冲北上燕京;其余众兄弟由罗天奇率领,会同铁臂苍龙赵公亮以及龙船帮随行舵主弟子,分乘十艘大船,扬帆逆江直奔巢湖。
休歇三日后,各路依计启程,船只未动,江湖已纷纷轰传“九灵帮全帮出动,决心协助龙船帮夺回巢湖总寨”。这一来,大江沿岸民船几乎全部停顿,皖境临近巢湖一带杀机弥漫,谣言四起,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桑琼和何冲却在这喧腾沸扬的时候,轻骑简装,渡过了长江,井经向燕京天寿宫而去。
一路晓行夜宿,并无事故,这一天,行抵武清附近一处小镇,天际乌云密布,忽然下起大雨来,桑琼和何冲只得在一家简陋酒店暂时休息避雨,慢慢喝着酒等待雨停。
小店檐低屋狭,总共只有四五张竹桌,这时候,店中已有六七位旅客模样的人,也在饮食避雨,桑琼和何冲坐在最里面一张竹桌,正低头吃喝,忽然门帘一掀,走进来一个老年叫化。
那叫化满头白发,看年纪总有七十多岁了,双目仅盲,身躯却颇高大,手里斜握着一枝青竹杖,进门后白果眼四万里一转,哺哺自语道:“嗬!好大的雨,好多的人,难得碰上这大气,店主掌柜的要发财啦!”
说着,自顾在一张仅余的临街空桌上坐了下来,竹杖倚在身边,扰着双手凑在嘴边直呵气,颇有饥寒之意。
桑琼冷眼旁观,不觉心中一动,皆因此时店外雨下得正大,那老叫化冒雨而来,身上竟连一滴水滴也没有。
酒店掌柜冷冷打量了叫化子一眼,皱着眉头问道:“喂!你是来干啥的?要是躲雨,就别大刺利占着人家的坐位。”
老叫化白果眼一阵转,吃吃笑道:“掌柜的,你这儿不是卖酒吗?给瞎子来四两白干,也叫穷化子挡挡寒气可好?”
酒店掌柜把脸一沉,道:“喝酒可得付银子,你有吗?
老叫化笑道:“没有,不过你尽管放心,瞎子喝了你的酒,自有人替我会账请客,决赊不一了你一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