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菩萨巡捕 [5]
“但老衲既然已经碰上……”
“不错,老菩萨德高望重,名列三菩萨,碰上流血杀生的事,理该过问。”永旭抢着说。
“老衲深领盛情。”老和尚欠身说,最后以为功德圆满,加上两句佛号:“南无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且慢!”
“檀樾……”
“在下话尚未畅所欲言。”
“老衲洗耳恭听。”
双方的态度皆不怎么友好,其中显然有所误会。
“老菩萨,插手架梁管闲事,首要的条件是德望。”永旭微笑着说。
“檀樾是说老油不配管?”
“天下间真能管闲事的人中,老菩萨赤脚僧悟真位高辈尊,德高望重,自然配管。”
“谢谢檀樾赏脸。”
“其次是该明白事故的起因,明辨是非,分清皂白,这点最为重要。”
“老袖行走江湖,耳目尚算清明,檀樾绰号称神龙浪子,在天下各地专向大户敲诈勒索,乃是众所周知的事,老衲没说错吧!”
“呵呵!妙极妙极!首先在下便被安上了难辩难卸的罪名。”
“老袖说错了?”
“老菩萨并没说错,锗在以耳代目。好吧!就算我神龙浪子罪名落实,老菩萨还有何疑问?”
“而据老袖所知,桑三爷是本地的……”
“本地的财主,地方的经绅,有名的万家生佛大善人,对不对?”
“老衲不能说得比檀樾更好。”
“哈哈哈哈……”永旭仰天狂笑。
赤脚僧不介意地笑笑,问:“檀樾有何好笑?”
“笑你我皆有知彼的才智。”永旭似笑非笑地说。
“此话怎讲?”
“老菩萨知道在下是敲诈勒索的浪人,在下知道老菩萨以耳代目,彼此皆有知人之明,岂不可笑?”
“老袖并不感到好笑。”
“一个六根清净,四大皆空的出家人,笑起来会不会亵读佛爷?”
“檀樾好利害的嘴!”
“和尚好瞎的眼。”永旭顶了回去。
本来,永旭并不是猖狂的人,今天似乎变了样。
原来他对佛门弟子并没有多少好感,也许是他的师父是玄门弟子,佛道不相容,难免先天上彼此就不能调和。
赤脚僧之所以名列三菩萨,原因是喜排难解纷,即使是在盛怒之下,也不下重手伤人。
虽然碰上了十恶不赦的凶魔暴徒,也略施小惩便行罢手,抱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宗旨,不伤生不害命劝人为善,万恶之徒只要肯放下回刀,便可立地成佛。
像这种菩萨要是多上几个,天下如果不太平,便将会大乱。
而永旭天涯寻仇,换而不舍不死不休的想法和作法,与三菩萨的宗旨格格不人背道而驰,双方的思想范围先天上便有歧见,不翻脸成仇已经是不错了,要他对三菩萨起好感,未免强人所难。
赤脚僧尚未修至无怨无嗅境界,怒火渐升。
话又说回来,出家人如果真能修至六根清净四大皆空的境界,绝不会在江湖上管闲事活现世,何至于成为江湖十五名人高手?早该躲至深山大泽中苦修,自生自灭,与草木同腐了。
这也就是永旭对三菩萨不满的主要原因,他对佛门弟子那些人世出世的论调不以为然,他认为三菩萨是个伪善者,欺世盗名不足为法。
佛门弟子说出世必先人世的话是不错的,问题是人世的作法是否令人心服,能人地狱而又能救出一些好人出地狱,不妨人地狱试试看;但人后却救出一些恶鬼为害人间,不人也罢。
玄门弟子也算是方外人,但对世俗的看法与佛门弟子是不同的,清净无为只是一种抽象的境界,无为无不为才是血肉骨干。
在思想上,是对帝国王权的一种严重挑战和批评。在作法上,是对世俗求真求知的一种鼓励和实践,它与出世思想是格格不入的。
当然,这里所指的玄门弟子,不包括那些大师道的人。天师道保有玄门的皮相,血肉不知弄到何处去了,也许是已经成了神仙啦!
老和尚一冒火,正好陷人永旭的陷阱中。
“不要激怒老油。”赤脚僧不悦地说。
永旭心中暗笑,狂傲地说:“老和尚,喷念未除,成不了佛的,你又何必修佛?干脆,你脱下僧袍换上劲装,风上刀剑行走江湖行侠仗义,该多好?”
“檀樾你……”
“你就听不得老实话。”
老和尚快要爆炸了,踏进两步。
永旭毫不在意,笑笑说:“老菩萨,你该不是想用缘钵打破我的头吧?你绰号称大慈大悲活菩萨,又能把我怎样?”
“你……”赤脚僧气得干瞪眼。
“你定下心,消了气,听在下几句好不好?”
“檀樾想要说什么?”
“我首先问你,你对桑三爷的底细知道多少?”
“檀樾已经说过了。”
“你只看到他伪善的一面,却不知道他是宇内三大神秘剧贼之一的绝笔生花商世杰的本来面目。”
“檀樾不可胡说。”赤脚僧正色说。
“所以我说你以耳代目。”
“那……”
“你知道在下为何要找他吗?”
“重施故技登门勒索。”赤脚僧一口咬定。
“你仍不相信桑三爷是剧贼绝笔生花?”
“老袖不信。”
“好,你敢不敢与在下到瑞桑庄走走?”
“檀樾休要……”
双方都动了气,冒了火。
永旭哼了一声,举步便走。
赤脚僧山藤杖一伸,沉声说:“檀樾请留步。”
永旭手一伸,食中两指尖点向老和尚的眉心,招式极为狂妄,攻向极难击中的上盘脸面要害。
赤脚僧左手的缘体一招,便护住了门面,挡住了点来的手指。右手杖一拂,敲向永旭的踝骨,反应之快,十分精熟老练,接招同时反击,不愧称十五名人之一。
缘钵是陶制品,按理绝禁受不起打击,但赤脚僧竟然用来挡内家高手的点穴指,可知必有所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