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武林公法 [3]
云依萍娇声颤抖着凄然道:“不!雁哥!让我先走!”走字才出口,蓦见银光一闪,一柄匕首直没入云依萍的胸口,外面仅露出一段刻得十分精密的把柄。
没有血,听不到惨呼,只在云依萍那娇柔温惋,灰白如纸的脸上,滚下两颗精莹的泪珠,她嘴中无力的喃喃道:“雁哥,我们是无……事的啊!雁萍!可……怜的孩子……”缓缓倒入季雁风的怀里。
季雁风刚毅的俊脸上滚下两颖泪珠,他眼看着阔别十年的爱妻被*死,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是多么冷酷的世界啊!
他充满悲愤的目光扫过群雄的脸上,在那些狰狞如恶鬼般的嘴脸中,他找不到一丝同情,一点怜悯,他所看到的只有一张张得意的嘴脸。
季雁风仰天发出一声凄凉的惨笑,笑声凄厉,犹如哀猿长鸣,是胸中的悲愤,是英雄末路的凄凉,笑罢,突然!翻腕抖起一朵剑花,银光一闪而没,长剑透胸穿背而过,双臂紧拥着云依萍,缓缓地,缓缓地,跌倒地上,离开了这冷酷的人间。
在石林中,透出的那两道焦虑的目光,已消失了,在那俊逸脱俗的脸上,正挂着两颗珠泪,他用两条手臂支持着摇摇欲倒的身体,十指深深的镶入青石之中,血!殷红的血顺着平滑的石面向下流着,他竟毫无所觉。
他——季雁萍有超人的智慧,也有坚纫无比的定力,他亲眼看着慈爱的双亲,在一群江湖败类的威迫下,含冤带恨而殁,竟没有一个人说半句同情的话,他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这一面与他慈爱的母亲教给他的是一个强烈的对此,一个可怕的种子已深深的埋入他心底深处……
他发青而抖颤的嘴唇撇成一道弧形,他恨,恨,恨透了这批江湖败类。
“翻天一剑”戴隐泉冷笑道:“哼哼,便宜了他们了,噢!对了,各位兄台,俗语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季雁风还有一个儿子留在红叶谷中,快走吧,我们别让他逃了。”
后面这句话立刻引起了共鸣,他们心中有同一想法——灭了这一家。
灰暗中人影连闪,个个轻灵得犹如鬼魅,刹时间走得一个不剩。
山风摇晃着巨大的树影,发出瑟瑟响声,犹如哀泣世人的冷酷,星星稀疏的光芒,闪烁不定,不知是在讥笑人们的愚昧无知?还是在同情这对无故遭难的夫妇。
夜,沉沉的夜,它能盖住大山阔海,它能掩住人们的视线,但它却无法埋下这凄残而恐怖的画面,更无法抹去那复仇的熊熊烈火。
季雁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双亲身边,没有痛哭,也没有饮泣,仅在他那双满布血丝的眼睛里,滚动着两颗晶莹的泪珠,这种沉痛是哭泣,所能表达万一。
蹲下身子,轻轻抚着双亲冰冷的面颊,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他用手背抹去嘴角的鲜血,喃喃道:“娘,你去了,你真的离我远去了,你含着多少悲愤,你负着多少冤枉,孩儿都知道,因为我是目送你去的……”浮动的泪眼光终于滚下来了。
“爹,十年来我们父子未谋一面,而今见面就成了永诀,孩儿看到你了,但你却不曾看过你的儿子,苍天啊!你安排得太惨酷了”,在他那微微仰起的俊脸上,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的滚落胸前。
月光在山头浮出了一半,但却首先照到了这幅令人心酸的画面,它似乎没有料到才出山头就看到了人间的惨剧。
季雁萍依旧不停的抚摸着双亲的面颊,凉,越来越冰凉了!蓦地——一片火光冲天而起,那方位正是红叶谷,想是群雄找不到季雁萍,想用火把他烧出来,或把他烧死,以绝后患。
季雁萍缓缓的抱起双亲的遗体,苍白的俊脸上浮出残酷的笑意,喃喃道:“你烧了红叶谷,却烧不死我季雁萍,将来总有一天我要化作一片烈火,烧遍大江南北,烧遍整个武林……”话落脚下猛一加劲,几个起落便已消失在沧茫的夜色中。
季雁萍自幼便居住在这儿,对周围的地形十分熟悉,他很快的便找到了一处荒僻的崖洞,将双亲的遗体安放在洞里,又找了几块大石头把洞口封住,以防野兽侵入,伤害了双亲的遗体。
他之所以不把双亲埋葬,乃有他的想法,入土为安,如今大仇未报,就是入了土,双亲也难瞑目的。
天际透出一丝曙光,大地又恢复了活力。
“爹娘,你们安息吧,孩儿决定到‘白龙谷’去一趟,虽然生与死的机会各半,但孩儿仅此一途可走了,当今之世除了他之外,又有谁能胜得了天地三佛呢?愿爹娘在天之灵保佑孩儿,只要大仇得报,孩儿不惧生死!”跪拜一番洒泪而去。
这里是一处宽阔的谷地,绿草如茵。盖遍地面,看不出一点秋天的萧瑟,一条深蓝色的小溪,蜿蜒的沿着山崖自西东流,河水清可见底,河岸长着两排绿油油的林树,不知叫什么名字。
山崖是白色的,白得如雪,光滑如镜,线草相映,分外显眼,一进谷底给人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干净。
季雁萍抱着沉重的步伐迈入谷中,只见他一身长衫已经七零八落,数处已可看到洁白的肌肤,还有点点的血迹,无异的,他是为了逃避群雄的追击,而没敢走山径之故。
他一双剑眉深琐,显出腹中的重重疑惑,他打量了四周一眼,自语道:“娘说白龙谷就在附近,为什么我找遍了四周都没找到呢?……”
“唉!看样子这儿也不是了。”
突然!
季雁萍身后响起一声轻咳,他此刻已是惊弓之鸟,闻声斗然转过身来,一双恶毒的目光,正盯在他的脸上。
紧接着一个两个……五个,那人的身后又走出五个人,他们脸上却挂着奸邪得意的笑意,因为他们已找到了他们的猎物了。
这些嘴脸季雁萍都曾见过,因为他双亲就是死在这些人的*迫下的。
季雁萍心中暗然叹道:“天亡我也!”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季雁萍机械似的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他没有兵刃,也自知不是他们的敌手,但环境所趋,他只有舍死一拼了!
六人中一个年约五旬,獐头鼠目的老者,以欣赏的态度,望着走过来的季雁萍,刻薄的笑道:“嗨,很像季雁风,只是此他老子更俊了些,想来将来的作为也决不在他老子之下。”
另一人道:“黄兄,你看这小子还蛮狠的呢?我敢保证,再走三步他就要出手攻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