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2]
仇恨不觉眉头一皱,暗道:“这少女怎么如此大胆,说话毫不保留。”
那少女似乎懂得察颜观色,笑道:“我这是对你,对别人我可凶呢!”
仇恨啼笑皆非,心想:“你凶不凶关我屁事,说给我听干什么,真是奇怪。”
魏苇见他久久不语,面含微温,又道:“你是吃了哑药啊,怎的不肯说话?”
约有一盏热茶工夫,仇恨就是闷声不响,木然地站在一旁,心急气躁的魏苇,一时也没了主意,忽地,只见她目含泪光,凄然说道:“人家为你,冒了生命的危险,你倒不理不睬,好象跟我有仇似的。”
仇恨见她楚楚可怜,又听她话中有因,遂也缓缓道:“你这话是从何讲起?为什么会为我?又为什么有生命的危险?你说说看。”
魏苇见他开了口,自是高兴万分,面显悦色道:“你还不知道呀!爹已遍发‘帖’令通知武林,捉拿你这武林叛徒,生死不论,我因为听说你是武当门人,紫阳真人的徒弟,一来我早就钦慕紫阳前辈的为人正直,二来我也不满爹的狠毒性子,所以偷跑出来,走遍千山万水,目的是想告诉你避一下风头。”
仇恨眼带奇异之色问道:“你又怎么会认识我?”
魏苇笑着一指仇恨身后宝剑,道;“这不是很好识的标志吗?”又道:“我看你最好暂时把宝剑藏起不用,免得扎眼。”
仇恨双手微微一拱,道:“谢谢姑娘良言,日后不死,定当图报,现在我要走了。”话声一落,转身就要离去。
魏苇急道:“你就这么走啦!”
仇恨回过身来,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魏苇听了仇恨这一问,忽地面红过耳,樱桃小嘴,张了又闭,欲言又止,久久总算逼出了一句细得连蚊子都难听清楚的话语:“仇哥哥,你可不能忘了我。”语音未落,人已一阵风似的飘然而去。
仇恨目送她那远去的背影,心头说不出的滋味,晚风拂面,仇恨木然的仍痴立着。
也不知道是经过多少的时候,蓦地屋下传来话语,道:“人已走了,还站在那儿出个什么神?”
仇恨浑身一震,暗叫惭愧不已,急急飘身回房。
回至房内,仇恨正想将经过情形禀告驼侠,驼侠已先发话,道:“你们所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看来这女孩子所说,俱都不假,西湖游人如蚁,龙蛇杂混,不是久留之地。”
仇恨道:“爹!凭你我的武功,我们还怕百毒天君不成?”
驼侠面色凝重,道:“单独一个百毒天君,倒也莫奈我何,只是他既已遍发‘帖’令,想必已遍传各派高人。所谓天外有天,各派总有各派的独到功夫,岂又是你我可以对付得了!刚才听说你也有本‘武林帖’,到底是怎么回事?”
仇恨连忙答道:“此事孩儿疏忽,忘了告知。”话未说完,已随手掏出那碧光闪闪的玉盒。驼侠一见,翻身拜倒地上,仇恨禁不住惊惧得退了几步,呐呐道:“爹……你……”
驼侠站起身形,双手端正地接过玉盒,沉重说道:“这才是真正的武林至尊,无上信符,当我孩提时代,曾在师祖手中亲眼见过的‘武林帖’,你是从何得来?实说,不准隐瞒。”
仇恨惶急地道:“孩儿是在一个古洞中偶尔发现的。”
驼侠见他惶恐的神情,方始省悟自己适才的失态,逐缓言说道:“孩子,我们坐上来说。”
两人对峙坐床,驼侠神色自若,道:“恨儿,以你目前功力来说,你还不适合保有此帖,要知道,这是武林之中,黑白两道,各派所梦寐以求的东西,放在你的身上,是祸而不是福,你决不能轻易展露,否则,恐有生命之忧,黑道的人,并不一定讲什么道义,他们为了夺取此帖,将不惜任何手段,你是一个孩子,而世上的坏人多如牛毛,会令你防不胜防。”
仇恨双手接过“武林帖”,仔细贴身藏妥,道:“孩儿资质鲁钝,依爹之见呢?”
驼侠略加沉思,道:“如今既然已经传扬开去,势必会引起武林一番争夺,我看还是暂时隐避,等到适当时机,再将此帖公诸于世,依照帖规,公开选举掌主。”
仇恨翻着两只白眼,问道:“天下虽大,咱俩藏身何处?”
驼侠皱了皱眉,道:“九州八奇,老二丐侠,被判泰山玉皇峰面壁十年,此人与我私交甚厚,不如投奔他处,不过……”
仇恨见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奇道:“不过什么?爹,你倒是说呀!”
驼侠停了停,道:“说将出来,只怕你不愿意!”
仇恨断然应道:“定遵爹命!”
驼侠面带神秘之色,道:“好!为了一路之上,少惹是非,你必须要乔装改扮,掩藏原形才好。”
仇恨眼露奇光,道:“爹,怎么个改扮法?”
驼侠道:“你面目清秀,改为女孩打扮,倒很酷象。”
仇恨小嘴一嘟,道:“堂堂一个男子大丈夫,怎好改成女流之辈?”
驼侠哈哈笑道:“小小年纪,居然也有什么男女之分,这是万全之计呀!”
仇恨心里虽是万分不愿,但又不敢拂逆驼侠之意,有好声,没好气地问道:“那要改装到什么时候为止?”
驼侠收敛笑意道:“到泰山为止。”
第二天,驼侠清早就出了淮阳楼,不过顿饭工夫,手里抱着一个大包回来,急急吩咐店伙开饭。
餐毕,驼侠付了店租,拉着仇恨,离店而去。
出得城来,驼侠找了一个僻静密林,帮助仇恨脱下男装,穿上女衣,驼侠倒真也想得周全,那大包里,女衣女鞋,胭脂水粉,应有尽有,仇恨面红耳赤地在半推半就之下,任由驼侠摆布,不消片刻,打扮齐全,除了双眉稍嫌粗浓之外,脸蛋不擦自红,颇为明丽。
驼侠端详一番,看无破绽,拍手哈哈笑道:“好一个美人胎子!”
仇恨面红如血,以袖掩面,急道:“爹再笑,我可不来了!”
驼侠唯恐他恼羞成怒,也就收敛取笑心意,又将那把“金龙赤火剑”,用换下的衣裳,包了个密不通风。
头两天,仇恨因为初试女装,周身感到格格不入。走起路来,更是一高一低,两天工夫,尚未走出浙江境界,幸而两日之后,一切逐渐习惯,倒也觉得跟身着男装之时,没有什么分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