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9]
那中年汉子穿著一袭洗涤得极为乾净的陈旧灰衣长衫,须发凌乱不整,寒著一张脸一语不发。
邓公玄沉声道:“店家,何事争吵?”
店夥摆著一付盛气凌人神态,指向中年汉子冷笑道:“敝店上房已住满,这人蛮横无理,强索两位姑娘所住的独院,并言两位姑娘住不了这多,分住一间何妨,我道是客人住店,无异财神上门,小的那有望外椎之理,但这间独院已为两位姑娘包下,说什么也不肯听,小的拚命拦著,为此发生争吵,邓相公评评理看,是否小的狗眼势利。”
邓公玄目光上下打量中年汉子一眼,抱拳微笑道:“尊驾这就不对了……”
语尚未了,中年汉子两眼一瞪,道:“大爷住店给钱,有什么不对,阁下狗咬耗子,未免多事!”
此刻,邓公玄身後已奔来四个带刀大汉,想是邓尉门下高手,一人桀桀怪笑道:“尊驾无事生非,狂妄无忌,谅系自负武功……”说时,已自欺身电闪,呼的一刀劈出。
刀沉力猛,啸声悸耳。
中年汉子冷冷一笑,巍然凝立,不试不避,待电奔寒芒堪近胸前,忽地右臂疾伸,右腿一招“魁星踢斗”飞出。
只听一声狂叫,那人股间如中千斤重击,身形飞撞向一方砖墙,轰然大响坠地昏厥过去。
那中年汉子仍是冷漠如冰,浑如无事人一般,右手多了一柄钢刀。
邓公玄不禁心神大骇,他竟然瞧不出中年汉子用何手法夺去属下手中兵刃。
蓦闻一声娇叱,邱慧珍迅疾如电掠出院门,嗖地一剑攻出,震出五点眩目寒星袭向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倏地飘出七尺,钢刀一扬竖指,缓缓一招“独钓寒江”砍出。
刀招平实无奇,却含蕴著一股无形凌厉的潜势,邱慧珍只觉全身均在对方刀势之下,若不出奇制胜,恐先机尽为所克,不禁柳眉一剔,眸中泛出一抹杀机,忽闻谷中凤喝道:“且慢!”
谷中凤身形一动,闪在两人当中,嫣然一笑道:“丁师哥么?”
中年汉子刀势一撒,鼻中轻哼一声道:“你还认得我这师兄么?”
语声森冷如冰,令人不寒而栗。
谷中凤笑靥如花道:“长远未见,师哥又无复当年容颜,如非丁师哥使出独门刀法,小妹无法辨认,师哥还是当年习性不改,请入内坐叙吧!”
中年汉子冷冷一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著跨步踏入院中。
店夥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只是发怔。
谷中凤和颜悦色道:“店家,不知者不罪,谁来怪你,速送上酒菜就是。”
店夥喏喏连声奔去。
谷中凤又向邓公玄邱慧珍各施一礼,道:“我这师哥,面冷心热,人却不坏,若有忤犯之处,请看小妹薄面见谅是幸。”
邓公玄微笑道:“谷姑娘此话在下未免有愧,我这属下恃强出手,理该严惩。”说看回面喝道:“还不抬回房去。”
三个带刀大汉慌忙扶起昏迷在地同伴,一跃腾上屋面,翻下邻院。
谷中凤偕同邓公玄邱慧珍回房中,只见中年汉子踞坐在一张八仙桌上首,莲步急趋,裣衽一福道:“小妹拜见师哥,这多年来四出探访师哥下落,怎料石沉大海,一无音信。”
中年汉子道:“你怎么找得著,愚兄厌恶是非江湖,薄田五亩,茅屋一栋,躬耕务农,差堪温饱,何等逍遥自在。”
谷中凤盈盈一笑道:“师哥年未四旬,便已看破世事极是难得,此次师哥再出江湖意欲何为?”
中年汉子两眼一瞪,沉声道:“还不是为你而来!”
说著右掌一扬,三根流芒疾逾奔电穿过窗纸射出。
只听窗外一声轻哼,带出疾逾风声而去,显然负伤远扬逃去。
邓公玄大感震惊,察出中年汉子暗器手法沉劲诡异,三根流芒飞针方欲穿破窗纸之际,突然散开,作品字形射出,忖道:“北海武功怪异竟超出武林传闻,不若自己想像之弱。”
谷中凤目露感激之色,中年汉子一挥右手冷冷说道:“不用谢我,你探出一些眉目么?”
盛气凌人,倨傲冷漠,令人难耐。
谷中凤摇首答道:“尚未查出端倪!”
中年汉子冷笑道:“你可是实话?”
谷中凤忙道:“小妹焉能欺骗师哥,如有虚假,甘受重责。”
中年汉子忽喃喃自语道:“这就怪了,为何均谓你已查明线索,主使川南三煞凶邪门下须把你生擒活捉。”
谷中凤道:“师哥必已探明川南三煞身後凶邪何人,可否见告。”
中年汉子两眼一瞪,冷笑道:“我如知道,还来问你!”
谷中凤默然不语。
邓公玄邱慧珍只觉此人冷漠傲慢,委实气忿难忍,无奈系人家师兄妹间私事,不便参与,面色异样难看。
店夥恰巧走入,送上酒菜。
谷中凤笑道:“小妹该死,忘了与两位引见我这位面冷心热的丁汝楚师兄。”说著向丁汝楚嫣然一笑道:“师哥,这位是邓尉梅隐邓寿彭老前辈少君邓公玄,这位是野人山坎离老前辈爱徒邱慧珍姑娘。”
丁汝楚冷冷一笑道:“幸会!”
邓公玄不禁气望上撞,目蕴怒光,谷中凤忙以眼色制止,笑道:“师哥,多年未见,今晚不期重逢,小妹敬酒一杯如何?”
在丁汝楚面前满满斟了一杯,示意邓公玄邱慧珍二人就坐。
邱慧珍意似不愿,立在原处,一动不动。
邓公玄道:“在下还有事得办,恕不奉陪了!”抱拳略拱,转身昂然走出室外而去。
丁汝楚眼皮略翻,目露不屑,微微冷笑一声,举杯独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