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坐中正议新婚事 门外却添丧魂人 [2]
凌露华并不否认,她对当前的形势也是了如指掌,这个情况她当然明白。李长生接下来道:我们与方家在生意上向来有点儿冲突,而一旦凌家与武家结亲,势必会联合起来对抗方家,这是方家最不愿意看到的。凌露华道:所以方家不想让我嫁入武家,就来刺杀我。
李长生冷笑道:只怕方家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这样一来,如果不能得手,不但与我们的仇恨加深,还会惹怒了武家,方东城还不会这么笨。
凌露华道:不是方家,那会是谁呢,会不会是唐家的人?李长生的脸色凝重了起来,他沉吟片刻,才慢慢道:唐家虽然和凌园向来不睦,但却不知道你今早会去游湖的习惯。这个习惯是老爷为了纪念夫人才传下的,外人只有方武两家的主人才知道,而唐家与那两家素来没什么交情,以我看来,不想让你嫁过武家的,只怕是武清吟!
这句话如同一枚尖针钉入了凌露华心里,她一下子呆住了,半晌才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会这样做,武家与凌家结亲,不是也对他武家有利而无害么?李长生道:如果武家的老太爷武天鹰还在的话,武清吟断不敢这样做,可惜他如今也已是魂归黄土,现在的正气山庄庄主是武清吟。
凌露华道:这个我知道。李长生道:可你知不知道,方家也有一个女儿,叫做方小小的。凌露华道:这个我也知道。李长生道:可她与武清吟之间的事,你知道么?凌露华的脸色在变白,一字字道:这个我倒不知道。李长生道:我也是听别人传说,武清吟与方小小之间,关系并不一般。凌露华冷笑一声,道:那又如何?
李长生道:方家现在财雄势大,听说与官面上也有很深的渊源,而武家若与我们凌园结亲,就一定会得罪方家,两方面斗下来,谁胜谁败难说得很,但武家如果与方家结亲,好处自然比与我们结亲要大得多。
凌露华听了这话,站起来慢慢走了几步,来到那幅中堂前,看了一会儿,才道:他想悔婚?李长生道:我也是这么想,但两家都是名门望族,指腹为婚的事尽人皆知,他武家要想悔婚决不是那么简单,一旦反悔就要留人话柄,武家的声名也要扫地了。但如果凌露华接道:但如果我死了,他武家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迎娶方小小过门了。
李长生道:另外我听说听说他说话突然有点儿吞吞吐吐,凌露华道:李叔,有什么话就说吧,不必有什么顾虑。李长生有点儿为难,但最后也终于说了:我听说武清吟这个人行为有些不检点,经常出入一些风月场所,这个
凌露华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冷哼一声,道:原来他竟是这样的人。李长生道:小姐,这其中就更有文章了。凌露华一怔,道:哦?
李长生道:也许他并不是这样的人,他是故意如此放荡,好让大家觉得并不是他武家要悔婚,而是小姐你看不上他的为人,自己要破坏这门亲事。而今早的刺杀他也完全可以说是凌家自己演的一出戏,来嫁祸给他武家的,所以无论这次刺杀成功与否,他都可以此为借口,退掉这门亲事。
凌露华道:怪不得那些刺客如此不堪一击,原来他本就没打算一定要杀我,因为我如果一死,凌家就会与武家势不两立,我们凌家虽然不如从前,但毕竟也不是好惹的。
她说到这里,突然李长生惊呼了一声:不好!凌露华道:李叔,什么事?李长生道:他武家既然敢对你动手,就一定不会放过咱们请来的那几位主婚人。因为那几人都是刚正不阿,决不允许武家悔婚的。
凌露华的心一下子也提起来,道:那我们赶紧派人去接一下几位前辈。话音才落,就听门外有人答道:用不着接,我们已经来了。
门外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三个人,两个人站着,另一个人却是躺着被抬进来的。那站着的两人年纪都已不小,两鬓虽有些斑白,却是虎虎生威,不让少年。前边一人身材高大,脸色红红的如喝过了几斤烈酒,一对环眼圆睁,透射出一股怒火,他前胸的衣服已裂开了一条大口子,更有些地方已被血染红了。后边一人身材削瘦,走几步便咳几声,还用手捂一下胸膛,仿佛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第三个人是家仆抬进来的,这人也是个老者,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愤恨,在这人胸前,插着一柄剑,剑尖没入一尺,此人已是一具尸体。
李长生与凌露华连忙迎了出来,这三个人他们当然都认得,江湖上很多人都认得这三人。那红脸老者叫元东原,是东南一带的武学名家,一手玄天掌江湖无对,而脾气暴烈更在玄天掌之上,那削瘦老者是西域人,叫萧王孙,与元东原乃是至交,此人心机深沉,智计颇丰,而身边一对日月双轮神出鬼没,也是东南一带顶尖的好手。
而这已死去的老者就更有名气了,不要说东南一带,就算整个中原武林,也没有几个像他这样的人。他就是曾经夜闯苗疆十九寨,以一条舌头和两根手指,使得十九寨寨主心服口服,从此不入中原半步,为中原武林立下汗马功劳的江岳天。
这三个人就是二十年前凌御风主定,前些时日李长生发函请来的主婚人,可竟会发生这样的事,一时间凌园上下每个人的心都揪了起来,本来洋溢着一片喜气的庄院立时变得沉闷而肃静。
现在尸体已被装殓起来,而那柄剑已摆在客厅的桌子上,四个人围在一起,都仿佛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这是很普通的一柄剑,任何一个武林中人都有可能佩带这样的剑,但现在这柄剑不普通了,因为它夺走了一个名人的生命。
元东原的脸更红了,因为他现在就在喝着酒,他们本是来喝喜酒的,但现在是为朋友喝的奠酒。他一边喝,一边说:他***,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冒名顶替凌家的人,说是来接我们,还拿出了李总管的信,可就在江老大拆信的时候,这帮孙子就下了手。好狠的出手,我姓元的活了这么大,战阵也经过了几百场,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杀手。我亲眼看见江老大一指头戳穿了一个杀手的脑袋,可那人也同时将剑捅进了江老大的心口。
萧王孙道:我看那人是这帮杀手的头脑,他一死,余人便没什么战心,如果不是江老先生杀了他,只怕连我们两个也不能幸免。说完,他又忍不住咳了两声,用手帕一捂嘴巴,竟咳出了血。
凌露华关切地道:你两位的伤不碍事吧?萧王孙苦笑道:你放心,我们两个的烂命,一时半时还交代不了。元东原恨道:只可惜我不知道是谁做的,要是知道了,老子一定将他的脑袋揪下来当马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