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荒凉颓庙诡秘恐怖(上) [3]
他实在已太累。
累得非独不能够再跑下去,甚至行也似乎行不动。
他好不容易坐了起来,索性就在那里喘气。
疏林内叮叮当当的一阵金属声响,那条银狼亦跟着奔了出来。
它竟然亦脚踢在那角岩石之上,亦变了葫芦滚地。
一人一狼距离只不过两三尺。
人在喘气,狼也在喘气。
甘豹喘着气,道:“我平日并没有开罪你,没有理由对我这样凶。”
那条银狼低嗥一声,也不知是否听懂甘豹的说话。
它也就侧卧在那里,没有从地上爬起来。
看样子显然已没有方才那么凶。
甘豹看着那条银狼,看了好一会,大着胆子,伸手过去摸了一下那条银狼的脑袋。
他是用左手。
左手伸出去之前,他右手已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
那条银狼若是回头来咬他,他右手那块石头就会抢先击下。
他的左手一落在那条银狼的头上,那条银狼的嘴巴便张了开来,露出了黏着血肉的森森白齿。
甘豹抓着石头的那只右手,不由的一紧。
可是很奇怪,那条银狼的鼻子抽搐了几下,嘴巴的肌肉便已松弛,竟然由得甘豹的左手抚在头上。
这到底是它嗅出甘豹并非它的对头,抑或甘豹的身体亦散发着豺狼的气味,它已经将之当做朋友?
甘豹左手不住的轻抚着那条银狼的脑袋。
右手却始终紧握着那块石头,一些也不敢大意。
良久。
那条银狼都没有再发狠,相反越来越柔顺。
甘豹眼中的警戒之色亦逐渐消失。
他右手虽然仍握着那块石头,手指不觉已放松。
夜已深,月已在中天。
荒山更寂静。
凄冷的月色之下,人狼都显得非常苍凉。
苍凉而恐怖。
甘豹坐在那里又呆了半响,忽然目注那条银狼,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那条银狼当然不懂得回答,却彷佛知道甘豹在问它,又低嗥一声。
甘豹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你就算懂得听人话,也不懂得说人话。”
那条银狼低嗥不已。
甘豹又叹了一口气,又道:“说到我,虽然天生一副狼相,却是连狠话也听不懂。”
那条银狼只是低嗥。
甘豹轻拍银狼的脑袋,道:“不要再吵了,让我静静的想想。”
那条银狼竟真的停止了嗥声。
甘豹亦真的沉思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甘豹忽然露出了笑容。
那种笑容很奇怪,并不像只是表示开心。
一种狼嗥也似的怪笑声跟着在他的咽喉中响起来。他笑着放下右手那块石头,抄起那条锁链,左手又往狼头上轻抚了几下,道:“你已经瞎了眼睛,大山野林间,只有等死的份儿,就跟我走好了。”
那条银狼没有反应。
甘豹怪笑接又道:“大家都是这样一副嘴脸,我既然收留得你,绝不会待薄你的。”
他连随站起身子。
那条银狼亦自站起身来,没有眼睛的眼窝向着甘豹,它血流披面,混身血污,样子无疑是很恐怖,神态却毫不凶恶。
甘豹一见大喜,又怪笑道:“走,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藏起来,查四现在想必已率领手下向这边追捕来了。”
语声未落,脚步已起。
那条银狼竟然乖乖的跟着甘豹离开。
它憎恨的似乎就只是柳西塘这个人。
可是甘豹仍然很小心,时刻准备应付那条银狼的袭击,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那条银狼。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他还要冒这个危险。
方才他那么笑,显然是有所发现。
到底他发现了什么?
查四一直都没有离开双英镖局。
他不错关心那条银狼的下落,但是更关心柳西塘的死因。
所以他只是吩咐手下捕快搜寻那条银狼,自己则留在双英镖局,等候仵工的验症结果。
沈胜衣,凤栖梧,玉蕴芳,商孤竹也是在等候这个结果。
老家人柳忠大概亦不会例外。
可是沈胜衣之外,其他人,查四实在怀疑是否全都希望那两个仵工能找出柳西塘的真正死因。
柳西塘的尸体损坏得实在太厉害,验尸的工作因此进行得并不怎样的顺利。
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还是有了结果。
两个仵工一面惊讶之色的从练武厅内走前来,众人的目光立时集中在他们的身上。
他们当然都是走到查四的面前。
查四鉴貌辨色,问道:“你们检查清楚了?”
两个仵工一齐点头,年纪较大的一个随即道:“尸体上的伤痕无疑是野兽的爪牙弄出来的,以我们的经验推测,相信是狗狼的一类。”
查四领首道:“不错就是一条狼。”
那个仵工道:“致命伤是在咽喉。”
查四道:“应该就是了,此外还有什么发现?”
那个仵工道:“尸体四肢的关节都插着一支钢针。”
查四一怔道:“哦?”
第一个仵工即时奉上一方白纸,道:“我们已经将其中的四支钢针起出,请捕头过目。”
白纸上放着四支三寸长短的钢针。
查四沈胜衣各自拈起了一支。
凤栖梧那边看在眼内,突然变了面色,他嘴角颤动,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胜衣彷佛没有在意,手拈着钢针问查四:“这种钢针刺入四肢的关节,你以为会有什么影响呢?”
查四道:“四肢也许就完全不能够移动。”
沈胜衣道:“如此只好卧在地上等死了。”
查四点头道:“嗯。”
沈胜衣道:“这是否能够解释尸体临死前何以完全不挣扎?”
查四连连点头,道:“你早已发觉那些钢针了?”
沈胜衣道:“我只是怀疑死者的所以完全不挣扎,是否因为死前已经昏迷,死亡,或者被人以暗器,武器击伤,击毙,以至根本就不能够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