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冲出重围 [6]
那总旗官高踞马上,向那车夫和女子注视,面上毫无表情,使人感到他是个冷酷残忍的家伙。
一名禁军报告道:“禀李队长,这厮身上和车内,都没兵械。”
李队长哼一声,向车夫高声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车夫道:“小的姓张,人家都喊我小六子。”
李队长道:“你是哪一家车行的?”
小六子道:“小的是虎坊口泰顺行的车子。”
李队长转眼向那女子望去,道:“是这位姑娘雇用你的车于么?”
小六子躬身道:“是,正是这位堂客。”
李队长冷冷道:“她从南边的虎坊口雇车,出城绕个大圈,黎明时分从西直门入城,这是怎么回事?你说说看!”
小六子道:“启禀队长大人,这位堂客昨天下午雇的车,到三家店去,今儿清早赶回来,所以打西边进城。”
李队长道:“照你这样说来,倒是本队长多疑了?”
小六子连连赔笑打拱,却有一名禁军带了一个人走到李队长坐骑前面,那人摇头说道:
“李队长,小人没见过这小伙子。”李队长点点头,向小六子问道:“你可认得这个人么?”
小六子瞧了一眼,道:“小的没见过这位老哥。”
李队长道:“那么我告诉你,他便是泰顺行老板。”
小六子一愣,道:“什么,队长大人敢是开玩笑?”
李队长冷冷道:“谁有闲工夫与你开玩笑?哼哼!不但泰顺行老板再次,这边的店铺里面,还有七八家车行的老板或是掌柜。不管你冒充哪一家,也休想混过去。来人,把这小子抓起来!”
四名禁军挺枪戈上前,逼指小六号,另有一名军士拿了镣铐过去,马上把他双手双足都给锁上。
李队长目光转到那女子身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那女子长得眉目端秀,体格壮健,面色红润,虽然衣物厚重,但仍然掩不住焕发的青春光采。她的装束打扮一望而知是普通人家的年轻媳妇,看来毫无可疑。
这年轻媳妇怯怯道:“小妇人夫家姓陈,”就住在菜市口那边。”
李队长道:“本队长派人一查便知真假。你倒是说说看,这小六子打什么地方让你上车的?”
姓陈的少妇道:“小妇人实是昨儿雇的车子,去的时候,也是这个车把式。”
李队长道:“你是三家店人氏么?昨地回娘家去,是也不是?”
少妇点头道:“是的。老爷不信的话,尽管派人去查。”
李队长道:“我们早就查过了,我的话一点不假。这小六子有同党在泰顺行守着,留意前来雇车之人。你家里的人昨天去雇车时,他们认为合适,便另外派人告诉泰顺行说改了日子,暂时不去三家店,一方面派小六子到你家接你出城。”
少妇眼中露出迷惆之色,没有说话。
李队长道:“我们另有车子送你回家。对了,先回答我一句话,昨儿出城之时,车子里还有别人没有?”
少妇点头道:“还有一个男孩子,大概十二三岁,在半路下车的。”
李队长道:“好,你走吧!那边有车子送你。”
那少妇由一名禁军带领着,登上另一辆车子走了。
李队长俯视着坐骑前面的小六子,冷冷道:“你们想不到吧?本卫这次不但把案子破得干净利落,而且一个人都没有冤枉,你跟不服气?”
小六子突然间一挺胸,长笑一声,神情豪壮,已不是刚才那等卑屈之态。他道:“只要李队长你说得出我的真正罪名,我就服气。”
李队长狞笑一声,道:“此事何难之有?你是某一不法组织的人员,昨天送出城的男孩子,是一名犯官的独生子。你们先是把他藏匿起来,直到昨天风声太紧,便把他送出京师。
仅仅这偷运犯官家属之罪,就杀头有余了。”
小六子微微一笑,道:“李队长不过是听了那女子之言,才情出了在下这项行动的内容而已,其实所知有限得很,不然的话,昨天就可以把我的车子扣下啦!”
李队长道:“哼!你若不是换了车子,昨天你就逃不出本队长的掌心了。”
小六子吃一惊道:“哦!你们已查出掉换车子之事?”
李队长得意地道:“当然知道啦!”
小六子道:“那么在下已用不着隐瞒什么的了。只不知在下若是从实供出一切所知之事,还有没有活命的机会?”
李队长道:“回去再说。”
小六子道:“等一等,李队长想不想把那孩子弄到手中?”
李队长一听这话,立时摆手命军士停止推他移步的动作,说道:“有什么条件?”
/J、六子道:“一个人换一个人。”
李队长沉吟一下,才道:“不行,你比那孩子重要得多了。”
小六子面色一变,道:“那么我再告诉你一句话。”
李队长道:“什么话?”
小六子道:“李队长一定听过‘玉约斜’这个名词,对不对?”
李队长讶道:“玉约斜?这是什么物事?”
小六子道:“原来李队长没听过,那就算了。”
李队长喝道:“你要不要说,由我来决定!”
小六子道:“在下候听吩咐就是。”
李队长道:“你先告诉我,玉钩斜是什么意思?”
小六子道:“那是一个人的名字。”
李队长怒道:“胡说八道,怎会是一个人的名字?”
“李队长若是不信,那也是没有法子之事。”
李队长一挥手,两名军上架起了小六号,迅快登上一辆马车。
这时公孙元波的面色和心情一样的凝重,他几乎想扑出去,杀散那些禁军,救出这个自称小六子的青年。
可是他终于忍住这个冲动,目送大队禁军护送马车离开。
大街上旋即恢复了原状,过往的行人车马以及邻近的店铺中人,对于刚才的一幕都不谈论。
要知东厂和锦衣卫在京师,时时有逮捕行动,莫说区区一名车夫,即使是身穿官服的大臣,也往往有当街捕走的情事。若是有人谈论,被人告发,免不了亦有牢狱之灾,故此一般的百姓都不敢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