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花印珮 - [云中岳]

第十七章 勾魂色阵 [6]

  “徒儿要带他在身边。说真的,徒儿从来没遇上这么一个令徒儿倾心喜爱的人。”

  “好吧,你可以带他在身边,如果不遂心,切记杀了永除后患。”

  “徒儿理会得。”

  “你们可以去准备了,为师至西楼走一趟。”

  九尾狐喜孜孜回到秘室,印佩正在伸展手脚,举手投足之间虎虎生风,生气勃勃元气已复。

  “怎么,能活动了?”她笑问。

  印佩收了势,笑道:“还好,伤处仅有些微隐痛,这得好好谢你这位妙手伤科郎中。”

  他的笑明朗亲切,脸色已恢复红润,一双大眼睛清澈有神,健壮的身材活力澎湃,额间微现汗形,男性的气息在房中流动。

  九尾狐只觉心中一荡,五天来压抑的情欲堤防终于崩溃了,红潮上颓,媚目中异彩涌现,微笑着走近,亲呢地挽着他的粗壮臂膀,假近他笑问:“小兄弟,如何好好谢我?”

  她那香喷喷的胴体偎近,令印佩大感窘迫,有点感到意外,回避着她的目光说:“可惜目下我是囚犯,无法表示谢意。”

  九尾狐的火热粉颊,直迫至他的胸膛上,闭上水汪汪的媚目,动情地说:“亲亲我,可好?”

  她露出了狐狸尾巴,立即勾起印佩潜藏已久的戒心,急道:“这……姑娘,你是在下的恩人,这……”

  “老天!你这人怎么这般死心眼?你是男,我是女,男女之间不谈道义,只有情意。小兄弟,你……”

  “那……那不行的……”

  九尾狐操之过急,动了情欲,几天伪装来亲善的心血白费了,偎人他怀中,用令人心荡的声音说:“小兄弟,你知道我喜欢你,你……你却假正经,亲亲我都不肯,难道你就不了解我对你的情意?”

  “姑娘!”他手足无措地叫。

  “过几天,我将重出江湖,你我并肩行道,互相照应,我不在乎名份,只要有你在身边,我……”

  他被迫在床角,暖玉温香在怀,他看到了九尾狐脸上涌现的情欲之火,嗅到她体内散发的芳香,与呼吸到那令本能贲张的喘息,但也看到她那以脂粉巧施的面庞,与那脂粉仍难掩住的眼角鱼尾纹……

  他是个正届气血方刚的正常青年人,美人投怀送抱,何况又是个他甚有好感的美丽女人,怎能不动情?

  可是,看到了这一切,他的欲火无法升起,突然冷静地说:“我年方二十,你今年芳龄几何?”

  “亲亲,你……”

  “你比我年长多少?一倍有奇了吧?”

  这一问,触及九尾狐心中的隐痛,猛地将他推倒在床上,凶狠地说:“好啊!你这没良心的,原来嫌我老了,你……”

  他挺身坐起,冷静地说:“姑娘,冷静些,人,早晚会老的……”

  “啪啪!”九尾狐抽了他两耳光,尖叫道:“你这不识好歹的小畜生,你嫌我老丑?你说,你的命是谁救的?你这不知感恩的小畜生……”

  “你打吧,我仍要说。不错,我欠你一分恩情,但恩情与爱情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印某男子汉大丈夫,我不能用这种男女苟且的事,作为酬思的手段。印某仍得在江湖闯荡,这件事日后如果传出江湖,何以为人?”他毫不动情地说。

  “我不管你是如何想法。我问你,你知道你的处境么?”九尾狐怒声问。

  “当然知道,印某的命捏在你手中,但并不能威胁印某做不愿做的事。”

  “哼!我给你一些时辰思索权衡利害。”

  “不用思索权衡,印某决不在胁迫下做出违背良心的事。”他顽强地说。

  “咱们走着瞧。”九尾狐恨恨地说,扭着水蛇腰开启室门,出室而去。

  室门外站着一位女郎,讶然问:“师姐,怎么啦?”

  九尾狐凶狠地说:“今晚你三人都来,摆下勾魂阵。我非叫小佩儿上钩不可。”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师妹跟上,笑道:“师姐,何必生那么大的气?给他一颗动情丹,一切不是迎刃而解么?”

  九尾狐悻悻地说:“我不要用药物,我要他死心塌地跟着我,我不信他是个木石人。”

  “师姐,要我们以色相摆出迷魂阵,岂不令他的心转向我们么?”

  “只要你们能勾起他的情欲,不怕他不向我屈服。”

  夜来了,山谷中黑沉沉,兽吼四起。

  东西两楼灯火全无,一片死寂。

  秘室中,又是一番光景。

  平时,室中不见天日,不分昼夜,皆点了两盏银灯。

  但今天只亮了一盏,外面且加上了一层粉红色薄绸罩,光线幽暗,室内显得神秘诱人,异香满室。

  珠罗绣帏已经拉开,将室一分为二,内间是绣榻,外间近门处排列着一排坐垫,一张雕花檀木案。

  印佩端坐在几旁的锦墩上,宝相庄严,默默运气行功,准备应付突变。

  另一侧,坐着披了一袭绯色蝉纱,可看到紧裹着酥胸的绣鸳鸯胸围子,与及也是半透明的月白长裤。

  酥胸怒突水蛇腰,丰臀与纤纤细致绣花鞋相互映辉。头上巧梳妆,云鬓堆绿,耳坠儿光闪闪。

  丰腴的肌肤,成熟的胴体,任何坐怀不乱的铁铮铮汉子,看了也会拴不住意马,锁不住心猿。

  尤其是在这种迷人的黯谈灰光下,衬以锦裳绣褥鸳鸯枕异香飘渺罗帷映掩,鲁男子也将受不了心动神摇。

  几上,有美酒、佳肴。白玉杯内,盛了芬芳的琥珀色佳酿,美人当前,这情调美极了,艳极了。

  珠罗帏外,半坐半躺着九尾狐的三位师妹。

  她们今晚的打扮,比起九尾狐更大胆,更惹火,更动人。穿的蝉纱是玉色,与肌肤的色泽相差无几,里面的胸围子更短、更薄,隔着珠帘往外瞧,隐隐约约像雾像烟,所看到的是云鬓散乱,五体横陈,粉弯雪股依稀可辨,比当面看裸女更富神秘感,更具诱惑力,更有刺激性。

  九尾狐嫣然一笑,鼓掌三下。

  一位师妹取出案旁放置着的琵琶,指拨一挥,八音齐鸣,接着泻出一串珠走玉盘似的美妙音符。

  第二位师妹一声轻笑,柔美的歌声人耳。是玉树后庭花,不折不扣的靡靡之音,在欢乐中,泛起一丝淡淡幽怨,几许哀愁。

  第三位师妹掀动珠帏,曼舞而出,随着琶音与歌声,起、落、徐、疾、旋、扬……优美动人的舞技,粉弯雪股随暗纱的飘舞起落而展露在灯光下,令人神魂飘荡,情不自禁。

  九尾狐一声轻笑,昵声问:“小兄弟,你不敢看?”

  他淡淡一笑,泰然自若地反间:“我为何不敢看?”

  “我这位师妹舞姿如何?”

  “很好,很美。”

  “你喜欢她么?”

  “我喜欢她的舞技。”

  “二师妹擅长天魔之舞,等会儿请她献丑,请你这位名家鉴赏。小兄弟,你听说过天魔之舞么?”

  “听说过。天魔之舞,无遮之会,欢喜之弹,在下皆无动于衷。

  “好,且试图以待。小兄弟,敬你一杯。”

  她要用酒来乱印佩之性,纤纤玉手举起了玉杯。

  印佩盯着那只小玉壶。那里面的酒最多只有半斤,不够他润喉。

  九尾狐会错了意,笑道:“放心啦!酒内保证没有药物。”

  他呵呵笑,说:“取大觥来,在下相信你的保证,以一个囚徒来说,受此优遇,理该信任主人。”

  九尾狐大喜,心说:“只要你肯喝,不怕你不为酒色所迷。”

  她鼓掌一下,铁叶门应声而开,一名侍女站在门外,欠身问:“大师姐有何吩咐?”

  “取酒来,别忘了带两只爵。”

  “是,遵命。”

  片刻间,两名侍女抬来一只酒坛,携来两具玉雕的酒爵奉上。爵该是铜制的,用玉爵委实够排场。

  这两具玉爵仅可盛酒一升,形式与传统的爵相同,有舌,有把手,有三脚,五色晶莹,出自名匠之手。

  印佩不再客气,拍开酒坛泥封,抱起酒坛斟酒,注满两爵,放下双手举爵,笑道:“敬主人一爵,在下先干为敬。”

  咕噜噜一阵响,一爵酒涓滴不剩。

  他若无其事地再次倒酒,说:“今晚在下眼福不浅,也可说是艳福齐天,如果酒后疏狂,有失礼之处,姑娘请多包涵。”

  九尾狐心中暗喜,笑说:“只怕你藉酒装疯,我只希望你尽欢。”

  他又干了一爵酒,笑道:“姑娘,满盈则溢,尽欢则无回味。姑娘,你放心,酒徒永不会装疯,装疯的不是酒徒。你请随意,留不尽之欢,在下干三爵酒,此后即天各一方,江湖上见。”

  他连干三爵,挺身而起。

  “你要走?”九尾狐媚笑着问。

  他泰然一笑,说:“酒已阑,歌将歇,舞将终,不走何待?”

  “天魔之舞即将呈现君前,何不尽兴再走?”

  “在下已说过,留不尽之欢。”

  九尾狐反而怔住了,笑问:“你是不是说酒话,不知身在何处?”

  他呵呵笑,说:“区区五爵酒,不敷在下润喉,在下清醒得很。”

  “但你说走,你以为这里是王侯府第,看歌妓为乐,酒足饭饱来去自如?”

  “这里是姑娘的地底秘室,姑娘摆下了勾魂阵,在下没记错吧?”

  “你……”

  “在下不是好色之徒,告诉你,姑娘,如果在下所料不差,姑娘定是江湖上名气不小的荡妇,在风月场中炙手可热的花中魁首,你这种勾魂阵手段,太过下乘,迷不了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大丈夫重情义,重感情,也有理智。大丈夫所追求的是温柔、贤淑、懂得爱的女人,必要时愿以生命来争取,决不是你这种女人所能打动得了的。今日之前,你在我心目中,是个值得尊敬的大姐姐,一个温柔体贴值得信赖的姑娘,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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