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毒怪叟 [3]
“老哥,这也是凑巧,我本要藏在城外一处荒野,竟然碰见这位小哥儿和空空大师那位高徒在城外比试,不知何故?”
铁笛仙翁诧道:
“有这等事?今天早上我嘱她守候顾府动静,她却怎的跑到城外去了?”
方大头道:
“说来好笑,柳姑娘和这位小哥儿,又像练武喂招,又像当真拼搏,咱一时好奇,隐在一旁偷窥,却见这小哥儿武学神奇,似乎有些像少林家数,但又有些不像,不过三招五式,便将柳姑娘摔了两个筋斗。”
卫民谊笑笑,说:
“应该,应该。”
方大头又道:
“我方要现身出手,不想他们原只是闹着玩儿的,那柳姑娘跌得灰头土睑,却并不气恼,反笑嘻嘻要这小哥儿帮助前来清风店助拳,会会赤发太岁,咱一听你老哥也到了保定啦,心里这一喜,便趁他们分手之后,偷偷掇着这小哥儿,预先来到清风店,他藏进一家民家去,咱就先摸到场中,躲在那树上。
这时候,方大头背上的秦仲忽然轻轻“嘤”了一声,铁笛仙翁连忙住脚,皱着眉头说:
“不对,咱们只顾奔驰,忘了这小哥儿内伤甚重,须得赶早设法替他疗伤要紧。”
方大头略为打量了一下地形,道:
“离此不远,我记得有一间古刹,除了一个糟老头庙祝,再没有其他人,咱们就借那里歇歇如何?”
铁笛仙翁点头称好,却回头嘱咐郑雄风和鲁庆道:
“你们二人继续跟踪掇着顾府车辆,我想那劫持媚儿的怪少年定必也在左近,不过千万牢记,尽量避免和他照面,只要发现踪迹,就以本门‘七彩烟筒’知会我,我和你方大叔觅地替这小朋友疗伤之后,便会立即赶来的。”
郑、鲁二人应命分手。铁笛仙翁和方大头携着秦仲,折离大道,向右顺着一条羊肠小径,迤逦而行。
转过一层土坡,远望半里之外,果有一间依山而建,孤零零的古庙,破壁断垣,了无人迹,庙前不远,是两排笔直参天的大树,人到近前,更可看见通往小庙的一条小道两旁,尚有三五尊东倒西歪的石像,足见这古庙在很久以前,定然还是个香火鼎盛的寺宇呢。
方大头背着秦仲,引领铁笛仙翁步近庙前,却见那扇门左右敞开,从门里清晰地传出一阵阵宏亮的鼾声。
方大头向铁笛仙翁笑笑,说:
“瞧这槽庙祝怎么这等好睡,倒是名符其实的‘瓮中已无半合米,放胆酣睡到天明’了,老哥慢行两步,待咱去提他出来。”
说着,将背上的秦仲交给铁笛仙翁,自己快步窜进庙门,铁笛仙翁要招呼他且慢时,方大头早已闪身进了那古庙。
他刚巧一脚跨进庙门,只见正面神台之上,直挺挺仰面卧着一人,阵阵鼾声,正是这人发出的。
缺德鬼方大头向那人一瞧,但见那人红脸布衣,一头银色白发,年在七十以上,伸腿舒臂而卧,案头旁放着个装酒的大葫芦,此外尚有两三个凌乱的盘盏,似乎是用来盛装下酒菜的,盘中还剩着少许东西。
方大头仔细一看那盘中食物,我的妈呀,只吓得他头上向外直冒寒气,接连向后倒退了三四步。
敢情那盘中剩余的,却是两只由油炸熟,连头带尾俱全的壁虎和蜈蚣。
恰巧这时铁笛仙翁也到了门口,正准备开口询问。方大头连忙摇手示意,轻轻一拉他的衣袖,慌慌张张退出门外。
卫民谊诧道:
“方兄见着了什么可惊事物吗?”
方大头直把他带到离庙六七丈以外,这才神色紧张的向后又看了几遍,低声说道:
“不得了,要是咱没料借,准是这魔头也到北方来了,千万轻声,惊醒他不得。”
卫民谊愈发不解,又问:
“究竟是谁?害你脸上全变了色了?”
方大头道:
“八成儿就是隐居大雪山多年的魔头,百毒叟宋笠宋老头儿。”。
卫民谊浑身一震,惊道:
“真的,会是他!”
岂料话音未落,蓦地身后一个苍劲的声音接道:
“是我又怎样?二位又不是不认识,干吗人门不留,在这儿背后议论老朋友呢?”
二人闻声大惊,陡的分跃五尺,掉头回顾,却见黄昏交映之下,孤魂般立着一个白发银髯,鹤发童颜的瘦长老头,那不是百毒叟宋笠还有谁。
宋笠一手轻拂银髯,嘿嘿笑道:
“二位何必惊惶,彼此全是熟人啦,现下荒野无以待客。委屈二位就在这破庙中坐坐如何?”
百毒叟脸上略显诧异之色,沉声道:
“哦!难道你们还真的不知道,失踪了几近三百年的武林至宝达摩奇经就要出世了?”
二人听了不由全身猛的一震,齐声问道:
“这话当真么?”
百毒叟展颜一笑,道:
“这儿不是谈话之所,二位跟我进庙里一叙吧。”
卫民谊和方大头心知这百毒叟生性怪异,时睛时雨,武功又精,脾气又怪,顺着他天大的事不难化解,迎着他鸡毛蒜皮的事也会赌头搏命,今天既然遇上了,无事何苦开罪人,说不得,只有硬着头皮,跟他重又进入庙中。
百毒叟宋笠俨然主人,将二位让进破庙,各觅用蒲团坐下,宋笠先干笑两声,道:
“二位别嫌简慢,彼此均在客地,这庙原有个庙祝,与我三句话不投机,叫我一会震死,下了酒了。”
说完,仰面哈哈大笑,声震屋瓦,气势确是惊人。
卫、方二人听得直发毛,但又不便深问,良久,还是百毒叟指着秦仲问。
“咦,这位是谁,怎么伤得……。”
一边说着,一边离了坐,趋上前探头向秦仲仔细打量,又伸出干瘪的手掌,拨开秦仲眼皮,端详半晌,突然像受了极大的惊骇,霍地站起,一把捞着方大头的左手,问道:
“老弟,快说,这人是被谁打伤的?”
方大头大感不解,讷讷说道:
“是被一个年轻轻的少年所伤,姓甚名谁,咱们谁也不知道,怎么,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百毒叟废然松手,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