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争奇记 - [还珠楼主]

第一六回 闲窥秘隐 无意得仙兵 假作痴呆 有心擒巨寇 [9]

  且谈且行,不觉到了前面小村,村后便是蔡家。二人已不想往访,正待将脚步放快。

  忽见村侧小径上飞也似跑来一个壮汉,相隔约有十丈左近,手握一柄厚背阔锋的金刀,右臂似已受有重伤,神色甚是张皇。二人俱不认识,因自蔡家一面跑来,料有原故。黑摩勒首先迎纵上去,未及喝问,跟着前面拐角上又追来两个少年男女。女的一个正是阿婷,男的却不认识,俱都手持兵刃暗器。断定前跑壮汉必是蔡家仇敌,刚往起一纵,那壮汉正跑之间,瞥见身前纵落一个小孩,拦住去路。因是先前吃了小孩的亏,又见轻功如此好法,并未轻视,一声不发,左手放了右臂,扬刀就斫。黑摩勒喊声:“来得好!”

  身子往侧一闪,右手登镖,左脚往起一踢,猛觉一阵风过,一条人影落向壮汉身后,只听叭裆两声,壮汉翻身跌倒,同时手中刀已被自己踢飞,脱手坠地。一看那人影正是存周。壮汉一倒地,阿婷和那少年也同赶到。少年就地上将刀拾起,插向腰间,双手铁爪也似抓住壮汉一腿一臂,高举过顶,如飞往来路上跑去。阿婷随向黑、祖二人低说:

  “二位大哥快到我家,一会人就来了。”

  二人依言,刚跑过转角,便听有人向阿婷询问:“适才是什么声音?阿妹看见没有?”阿婷笑答:“一只黄鼠狼偷了民家的老母鸡。我和阿娘两头追拦,阿娘用厨刀斫了一下,可惜没有斫中。”随和那人互说了两句闲话,便道“再会”回转。黑、祖二人见她走来,正要询问。阿婷把手一摇,催促快走。到了一娘门前,二人走进。阿婷急匆匆取了一把糠谷,出外唤鸡,嘴里念叨,直骂:“黄鼠狼可恶!养得这肥的一只下蛋老母鸡,被它咬走了。”神情甚是自然。存周暗佩阿婷心细,料定后面尚有人追蹑,忙拉黑摩勒同往堂屋走进。内中并无一人,前见少年忽由左间卧室内探头出来,打手势请进。

  二人人内一看,靠墙的床绷先已挪去,所擒大汉不见。一娘正往床架上安放床绷,回首看见黑摩勒,问:“阿婷可曾露出马脚?”黑摩勒答说:“阿姊现在门外唤鸡,刚才所擒那贼现在何处?”一娘悄答:“小声!”随指少年道:“这是我家世侄蒲红。陈业也在这里。大约愚母女踪迹已露,不过,要走还有时候。如何应付,已然告知红侄和阿婷。

  二位贤侄不要出去,我去做些吃的,大家吃了,好准备一同走吧。”说罢,随即走出,转向后面去讫。

  祖存周见阿婷还未进来,便走向外屋,隔着壁缝往门外偷觑。阿婷已将鸡收笼,只剩一只,在篱外广场上乱飞乱跑。阿婷只管在草地里追逐,兀自捉它不到,一不小心,吃树根绊了一跤,气得阿婷娇声怒骂:“该死的鸡!刚才让黄鼠狼吃了倒好。今天捉到手,就把你杀来吃了!省得讨人厌,每日都是这样费事。”又喊:“阿娘做啥去了?也不来帮我一帮。”边骂边追,气得没法,拾起砖头土块乱打,也未打中,一,会儿便见人影由身侧闪过,定睛一看,正是一娘,腰系粗布围裙,一一手持着笤帚,身法甚快,出了堂屋才改了寻常步法,极似在内扫地闻声赶出之状,人还未到篱外,先唤:“阿囡,什么事这样发急?”阿婷手指逃鸡,娇嗔道:“我家十几只鸡,就这只断命公鸡讨厌!

  天都什么辰光了,还要死在外头不肯归笼。几次要杀它,娘总不肯,黄狼偏又咬它不死。

  为了捉它,跌这一跤,差点没把一条新上身的裤子跌破,外人看见,怎么好意思呢?娘也不来帮我捉捉。”一娘笑道:“阿囤总是心急。天一一黑它会回来。捉不到拉倒,为它生气多不值得!”阿婷道:“我偏要捉到它给吃点苦才罢。”一娘笑道:“阿囡又发戆气了!那么你替我到灶间烧火,我捉它去。”阿婷才气忿忿往里走,来到了堂屋。蒲红迎出,悄问:“有事么?”阿婷道:“大约先前因听刀声,起了疑心。只盼那贼是孤身到此,没有党羽,就无事了。”一娘随将逃鸡捉回笼内,又在院内取了两束柴草,才行走进。

  存周暗赞一娘母女机智心细,做作绝像,忽听床底作响,地板起处,移向一旁。阿婷由地底探头,悄问:“阿娘,王家那两小贼走了么,适才纵向前邻屋顶,隔着房脊探看,前街和房左右俱都无什动静,想必可以无事了。地窖那贼只不开口,女儿气他不过,踢了两脚。这厮平日想必造孽不少,我们把他做掉了吧!”一娘道:“胡说!冤有头,债有主,好歹也须盘间出个来历。看今日神气,弄巧还许不是花家派出的人都说不定,哪能这样做法?王家两子,自从上半年来吃馄饨看见蒲世兄起,便起了疑心,常来窥探。

  本想给点苦吃,因念他爷洗手多年,近年因和苗氏小贼山中打猎相识,才做了仇人党羽。

  他爷在此装脸多年,知老花婆手没洗净,常时偷偷摸摸到外省打飞食,闻说老大不悦,屡次告诫。多年乡邻,由他去吧。”阿婷微嗔道:“阿娘真是心好。这两小狗,比今日来贼还要可恶!适才又和女儿嘻皮笑脸,后又悄悄跟来,累女儿假装跌上一跤,衣服也弄脏。如非顾全大局,早开销了。等事一明,定要给他一点厉害,管什近林远树呢!”

  一娘道:“我偏不许你这样!灶屋点心现成,已然上笼,你还不快去,老在地底作什?”

  黑摩勒笑道:“江船上有的是酒席,伯母何必费事?”一娘道:“我也是近来才知道,这小南村里竟也有好几家是老花婆的眼线。亏我母女自来韬晦,不露丝毫痕迹,才未被看破。其实明日便和仇人对面,何必这样怕人?一则我母女在此多年,众邻舍相处颇好,不愿在此伤人,使受牵累。二则恐怕仇人警觉,存下逃意,连明日对面,尚须骤出不意,多请好友相助防范,以防滑脱,如何可在事前露出马脚?好在村里人都睡得早。

  村后只我一家,连日推病,未卖点心。除邻近王家二子偶来窥伺外,往往终日不见一个外人。我们吃完,天早黑透,正好暗中起身。明早已改装,同去山里,便有人知道前往报信,说我母女弃家出走,也没工夫考查了。倒是适才所擒那贼大是可疑。那人颇像个汉子。地窖不大,原为藏东西的,既不忍杀他,暂在这里,等人来救,也是不便。阿婷替我在蒸点心,待我问明底细再定主意吧。”随将床绷揭向一边,揭起地板,纵将下去。

  黑摩勒好奇,拉了存周随同纵落。见那壮汉,吃存周所点哑穴已被人解去,另用分筋错骨之法将他制住,不能行动,呆立当地,见人纵落,怒目而视。黑摩勒笑嘻嘻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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