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多情丐垂怜多情郎 [7]
说着又指着画上所绘的那块大石头道:“尤其是这块石头,甚透着奇怪,这不明明是行凶之人怕被画楼上的人看到,才选择上这么一个隐避的地方吗?”
说着又向白守德面前一凑,把声音格外放低下去说道:“所以老夫认为,凶手必是住在那画楼之中的人无疑。”
白守德大惊道:“仁见以为是小女所为吗?”
泯江渔隐道:“这一点老夫虽然不能马上断定是谁,但总不出那三人之中,已无疑义,因为老夫在通往溪边的草上,还发现到几点血迹,乃是由鞋子沾染上去的,当时老夫推测,可能是凶手在杀人之后,手沾鲜血,要到溪中去洗。因此在走向溪边时,留下了血迹,果然不出老大所料,在水边淤泥上又找到了r两个清清楚楚的弓鞋脚印,这不就非常之明显了吗?”
白守德愁眉双锁,低头说道:“她有什么理由要杀她呢?”
泯江渔隐道:“贤弟且先不必难过,咱们这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以令媛来说,据那丫头昨天所言,令媛曾有要处死于她之语,那么令媛当然有可怀疑之处。”
白守德连忙说道:“凭这一句话,就能认定是她了吗?别说我已命那丫头敷衍着她,她正希望那丫头为她打听消息,绝无杀害那丫头之理。即就把今天她看到那丫头的尸体的情形来看,也可以看得出,她绝非杀人之人,一见尸体,尚且昏倒,又怎能下手杀人呢?这似乎是不合理吧?”
泯江渔隐道:“所以老夫也不过说是有可能而已,贤弟不妨再去画楼一趟,或许从脚印上,可以找出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白守德听了,心中好生不舒服,便向旁边扯道:“仁兄认为尚翠娥也有杀人的可能吗?”
泯江渔隐虽然知道尚翠娥是谁,但却不知道住在园子坐陪着白依云的,便是尚翠娥,因此不由一震,说道:“尚翠娥?你指的是谁?”
尚翠娥住在园中,本是一个机密,并无人知。所以泯江渔隐这样一问,白守德立刻惊觉,自己在大意之中把话说漏,慌不迭地,掩饰说道:“天下同名之人极多,不足为怪。小弟所说,乃是另外一个人,这人是个一直在服侍小女的老妇人。”
泯江渔隐是何等机敏之人,脑筋一转,便已想到陆瑜前来的事,而确定了尚翠娥正是自己所想到的那人,更何况白守德欲盖弥彰,因此格外肯定了自己所想的不错,只是因为这事和自己并无直接关系。所以当时也就没有追问,只由着白守德糊笼过去,并且由此知道了,这其中情形,复杂异常。正如白守德昨天所说:事出悟尘神僧安排,却有许多难言之隐。因此在说话之问,也就笼统含糊了许多,草草带过,不愿再多管闲事了。
白守德在慌乱之中,也没介意,却那知又伏下了祸根,招来了无穷的麻烦,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单表白守德听了泯江渔隐的话,心中虽然不乐,但却老搁在心里,放舍不下,因此也就不由自主地来到园中,并且眼睛老是注意着尚翠娥和司环的脚下。
尚翠娥和司环心地沉实,倒也没觉得什么,并且白守德也没能找出任何痕迹来。
这时白依云因为受惊过度,仍自躺在床上,白守德藉着探问为名,踱进白依云房巾,问道:“云儿,你现在觉得怎样?好些了吗?”
白依云蛾眉频促,娇弱不胜地说道:“爹!找怕得紧,眼睛一闭,便看到那可怕影子,这怎么办呢?”
白守德问话之际,业已坐下,并且搭眼便看到白依云的两只弓鞋,一颠一倒地,脱在床前,入目之后,不由得为之大吃一惊。
原来白依云的那双弓鞋,平放着的那一只,倒还看不出什么来,那底朝天的一只,可不正是淤泥沾底,血迹染斑吗?
白守德这一看之下,心中一乱,竟连和白依云说话,全都忘了。
白依云见了,略一迷糊,也就想起了前情,立刻便以机警起来,起了疑心,顺着白守德的眼光,再一落到床前的弓鞋上,也就不由得大吃一惊,暗自骂道:“这真该死,我怎的竟大意到这种程度,没注意到脚上去呢?现在从爹的神色上看来,已经对我生疑,这便如何是好?”
白依云这样一想,小鹿儿不由得“卜通卜通”地直跳。
父女两个,全都愣在那儿,屋子里立刻弥漫起一片寂寞,并且在寂寞之中,又包含着无限的紧张,无限的恐怖,以及无限说不出来的异样气氛,就这么僵持着好大半天,并且两个人的眼光,也不断地在变。
在白守德的眼光中,虽然是由惊异,而恐惧,而悲痛地在变着。
但白依云的眼光,却已从惊恐之中,透出丝丝凶光。
再一转眼之间,便变成了杀气满面,一只手也从被底移向枕下,摸到了暗器囊,中食两指深入囊中,便夹出了一撮“雪丝飞芒”来,指向白守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