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万无一失 [9]
方二嫂竖起三根指头。
那人道:“你是说假说?真的只有三个人?”
方二嫂点头。
那人道:“这三人在黑鹰帮中地位如何?”
方二嫂摇头。
摇头的意思,可以解释为地位不高,但也可以解释为她对此事不清楚。
所以那人想了一下,又道:“你是说三人地位都不高?”
方二嫂摇头,同时竖起一根指头。
那人道:“一个地位很高,另外两个地位不高?”
方二嫂点点头。
那人声音一沉,严厉地道:“现在,你这娘们听清楚了:我们把你女儿绑上,暂时放在这里,你带我们过去,设法将下面那个家伙一个一个地哄出来。如果你表现得不够好,被那几个家伙识破了,我们就先宰了你,回头再来宰掉这个小丫头!”
方二嫂打了个冷战,身子也不由得跟着索索地颤抖起来。
但她还是勉强点了一下头。
只要爱女小丫丫不受伤害,她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那名褐衣汉子一点也不浪费时间,他将牛耳刀插回刀鞘,迅速取出一卷布条,像裹粽子似的,片刻之间便将小丫丫绑了个结结实实,然后,两人又押着方二嫂,悄悄掩人西厢。
方二嫂压低了嗓子喊道:“宋四叔!”
“谁?”
“我。”
“方二嫂?”
“嗯。”
“什么事?二嫂?”“宋四叔,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来啦!二嫂。”
一声轻响,床下那块木板,又被撑了起来。
缺嘴宋四探出脑袋,四下略一张望,便看到方二嫂正站在房门口朝他招手。
宋四的免唇一下咧得大大的,连那张黄板牙上的肉根子都露出来了。
他得意地想:如何?嘿嘿!十个女人九个肯,只怕男人嘴不稳,我摸她的手,她动也不动,我就晓得这娘儿们心思已经活动!
宋四勾着腰,伸足走过来,呲着一对大黄板牙,嘻嘻地道:“葛堂主和段二还没有睡——
太早了一点吧?”
他最后一个字刚刚出口,刀光一闪,人头飞起。
褐衣汉子出刀快,手脚更快。
他一刀劈下,左手一抄,接着宋四落下的脑袋,右脚同时向前一横,适时承住宋四倒下的尸身。
除了一刀砍断颈骨时,会发出唰的一声轻响外,就没有再带出其他的声音来。
方二嫂几乎昏倒。
但一截冰凉的刀尖,马上就帮她回复了清醒。
她身后的那人以刀尖在她耳根下轻轻一点,示意她不许慌乱。
方二嫂只好定定心神,又向下面喊道:“段……段二叔!”
下面有人应道:“宋四不是已经上去了?”
方二嫂打着战道:“是……是的。段二叔,你……你最好也……上来一下。”
下面的段二有点诧异道:“方二嫂,你是怎么啦?”
方二嫂手足发冷,结结巴巴的道:“前面好像……好像是来了几个人……我们……我们……好害怕。”
段二道:“老四呢?”
方二嫂道:“他……到……到……前面去……去了。”
段二道:“好,我来看看。”
一阵脚步声移动,段二出现了。
这个叫段二的黑鹰帮徒,身材高瘦,一身劲装,从他窜出地窖时的灵活动作,便知道这个段二的武功无疑要比宋四高明得多。
他快步走了过来道:“来了几个人?都生做什么样子?”
方二嫂正想回答,耳根后的尖刀,又轻轻点了她一下,示意她这是紧要关头,她必须好好回答。
为什么那人要特别重视这个段二呢?
理由很简单,这个段二没在方二嫂身上打歪主意。
宋四是勾着腰,伸着头,一颗脑袋直往方二嫂怀里送,他既自动把脖子拉得长长的,两只眼睛又只死盯着一处地方,落刀真是方便之至。
而段二则离两三步就站住了脚,如果要向这个段二落刀,得手虽然没有问题,但只怕惊动下面那位葛堂主。
方二嫂打了一愣,稍稍盘算了一下,才狠着心肠回答道:“有好几个站在门外,我没看清楚,你最好……请……请……葛堂主,也……也……也来一下”
段二想了想,觉得这话也是道理。
对方的人既然不止一个,自然不是他和宋四两人所能应付得了的。
于是,他转过身去,向地窖中喊道:“葛堂主,你出来一下,我们好像被人卯上了。”
他话刚说完,腰间一麻,浑身顿时失去力气。
褐衣汉子先点中段二的穴道,这才一把揪住段二的衣领,一刀送出。
一刀穿腹,直透心窝,段二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葛堂主出现,褐衣汉子已将段二的死尸拖去一边放好。
这时房门口的地面上虽然流满了血,只可惜全在那块木板的阴影中,甫从亮处走出的葛堂主,一时自是不易觉察。
这位葛堂主,正是钱麻子求救时,在七星栈见到的那位快马堂主葛百里。
快马为黑鹰帮总舵上左堂之一,能坐上这个宝座的人物,自非宋四段二之流可比。
所以,这位葛堂主虽然没有看到房门口的血,这时精眸一转,依然被他瞧出了破绽。
房门口这时只站着一个面无人色的方二嫂,段二哪里去了?
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段二难道不该留下来,先向他报告一下吗?
这位快马堂主也算得上是块老姜,他虽然看出事有蹊跷,却仍旧声色不响,继续向方二嫂走去。
方二嫂心如鹿撞,呼吸越来越困难,她见葛百里也像宋四和段二两人一样,毫无戒备地朝着她走来,她几乎忍不住要不顾一切地向这位快马堂主大声发出警告。
这并不是说她不忍再见惨剧发生,也不是说她对这姓葛的具有什么特别好感,而是因为这位快马堂主已是三人中的最后一个。
如果三人都被除去了,对方真会言而有信,放过她们母女?
倘若她们母女俩最后仍难逃一死,她自己倒没有什么,爱女小丫丫岂非死得冤枉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