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意外的谋杀 [7]
小王忙站起身,道:“是!是!先生请!”他躬着腰,直到卜凡急匆匆走出去才长长出了口气,一下瘫倒在椅子上。
他实在是累坏了,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卜凡出了前厅,急匆匆向后院书房走去。
以信中提到的一些情况里,他已能断定那个受伤的军官很难挨过明天。
因为他的刀伤已深达心脏,而且很有可能心脉已被刀尖割裂了。
那人的伤比上次上官仪的还要重得多。
卜凡也不知道自己能有几成把握。
于西阁这回可真捅出大乱子来了。
来到后院,快走近书房时,卜凡心里已拟好了施救的方法。
其实这方法与救治上官仪的方法大体相同,先用“五仙保元汤”维持住伤者的元气,再用金针之术为他打通受损的经络。
问题是这套方法虽然救活了上官仪,对其他人就未必管用。毕竟,上官仪的体内有那种神奇而且深厚的“内力”,正是这神奇的“内力”维持住了上官仪的生命力,卜凡才有充裕的时间全力施救。
“在这位于老兄的心目中,是不是连死人我都能救活呢。”卜凡摇着头,苦笑着推开书房门。
一进门,他的苦笑就冻结了。
第三杯茶下肚,小王才感到舒服一些,汗也不流了,气也不喘了。
他斜歪在椅子上,看着覆满前院的浓荫,忽然有所感触起来。
“卜先生真是个会享福的人!”
和卜凡这种清静闲散的日子一比,小王实在想不通自己的于老爷一天到晚忙个脚不点地到底有多大意思了。
若说是为了钱,于老爷这些年来赚得的钱只怕连三辈子也花不完了,再说,赚钱不就是为了能享享清福嘛!
他捧着第四杯茶,不着边际地想着,眼皮已不知不觉地沉重起来。
“累是有点累,可也不至于这样困嘛,我这是怎么了?”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子里只模模糊糊地闪现了一下,然后他就沉入了梦乡。
一只手倏地伸过来,接住自小王手里掉下来的茶杯,轻轻放到他身边的小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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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夜已深。
于西阁烦躁地在屋内来回走动着,就像是一只被关进笼子里,知道自己就要挨刀的猪。
如果说这间屋子真是个笼子,那这笼子也是他自己挑的,然后又将自己关了进来。
他勉强定了定神,第十二次将右手食中二指搭在佟武的左手腕上。
佟武的脉象越来越紊乱,也越来越弱了。
照这样下去,他连明天早晨也挨不过去。
卜凡还没有来。
午时刚过,于西阁就开始不住地往门外张望,眼睛都快望穿了,可卜凡就是没出现。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卜凡不愿来,还是小王在路上出意外了?
要是卜凡不在家,那可真麻烦了!
于西阁直觉得脑袋里像是刮起了大风似的又胀、又晕、又疼,一个头早已变得比两个头还要大。
他失神的目光呆呆地定在佟武惨白的脸上,忽然间对白莲教的刺客满心痛恨起来。
要是刺客的刀再扎深一些,扎准一些,当场就把佟武给扎死,他岂非也用不着担惊受怕,着急上火了!
他伸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和皱成一个结的眉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喃喃地道:“佟老兄,佟大人,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可这次你真把老子害惨了!”
如果不是还抱有一线希望,他简直连杀了佟武的心都有了。
他相信,卜凡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不伸手拉他一把。
但他为什么还没有来呢?
“什么人?”
“站住!”
黑暗中突然响起的两声暴喝,吓得小王一个激棱,腿弯一转,差点摔倒。
看见两柄雪亮的钢刀直逼向自己胸前时,小王差一点就要尿裤子了。
他一连声叫道:“别动手,别动手,小人是于医官家里来的。”
两名侍卫垂下刀尖,问:“你姓什么?”
小王赔笑道:“小人姓王。”
侍卫道:“是替于医官送药来的?”
小王道:“是,是。”
侍卫指指他身后,道:“他又是什么人?”
小王回头看了卜凡一眼,道:“他是于医官药铺里掌柜的。”
侍卫们走上两步,仔细打量了卜凡几眼,正想发问,紧闭的院门呼地被拉开,于西阁一阵风似地冲了出来,道:“怎么这时候才来?还不快进来!”
小王道:“这两位爷……”
于西阁沉声道:“两位,他们是来帮于某熬药的,要是耽误了佟大人的伤势……”
两名侍卫忙收刀入鞘,闪开在一旁。
于西阁掩上院门,上好门栓,对小王道:“你就在这里守着,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小王还没来得及回话,于西阁已拉着卜凡,飞一般向西面一间厢房冲去。
进了厢房,于西阁才大大松了口气,道:卜兄,你总算来了!”
卜凡将手中的一个包袱打开,拣出两包药,道:“大火煮开,炖半个时辰,文火熬四柱香。”
于西阁连声道:“好好好,好。”捧过桌上的陶罐,添上水,坐到火炉上,将两包药倒了进去。
卜凡已经坐在床边,开始检查佟武的伤口了。
于西阁在一旁看着,大气儿也不敢出。
好半天,卜凡才抬起头,道:“金针!”
于西阁立即从包袱里取出一匣金针,递了过去。
他的手不住地哆嗦着。
卜凡淡淡一笑,道:“不用紧张,情况比我想像的要好得多。”
于西阁急道:“有希望?”
卜凡道:“有。”
于西阁道:“我就知道没有你老兄治不好的伤。”
卜凡笑笑道:“多亏你将伤口处理得很好,又用了一些保元的药,不然的话,别说是我,神仙来了也不行。”
于西阁的脸不禁红了。
他心里又是轻松,又是感激,又是惭愧。想说上几句得体的话,却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卜凡早已转过脸去,凝神屏气,扎下了第一根金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