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垒情关 - [云中岳]

第十三章 身在险境不知险 [10]

  他勒住了缰,车缓缓停下了,距和尚仅差半个马头,再进便撞上和尚了。

  “大师父,是化缘的吗?”他问。

  前后两方的骑士纷纷向桥头急驰,赶来应变。

  和尚咧嘴一笑,说:“佛度有缘人,阿弥陀佛!贫僧来自九华地藏道场,特来指示迷津。”

  “哦!这条小河不像是迷津哩!大师来自九华,不知上下如何称呼?”

  “贫僧上悟下净。”

  “但不知大师如何指引?”

  “请车中的施主一见。”

  “车中是女眷,出家人理该回避。大师既然不知车中人,何以指示迷津?”

  “呵呵!如果不知,贫僧也不会来了。车中是开封府荣记车行蔡东主的两位千金,没错吧?”

  五爷的马首先驰到,马前冲人已跃落掠过车右到了和尚身左,突然脚下一顿,脸色大变脱口叫:“不戒魔僧!你……”

  和尚又是咧嘴一笑,说:“咦!你不是荣记车行信阳分店的夺命飞环余五爷吗?呵呵!

  幸会幸会,你该认识贫僧的,对不对?”

  夺命飞环余五脱掉长袍,丢给后到的一名手下,接过飞鞭欧文递上的剑,沉声道:“不戒魔僧,在下今天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敝东主与你结下的梁子,你冲余某来好了!”

  “呵呵!你别慌,自然有你一份,贫僧久走江湖,从来就不会令人失望过呢!”

  “你……你想怎样?”

  “贫僧三年前就曾经对贵东主说过,要等他的两个闺女含苞待放再来取,贫僧来了,来得不是正好吗?三年了,待贫僧先看看这两朵含苞待放的娇花是否令人失望。”不戒魔僧不慌不忙地说完,走向右侧车门,直向夺命飞环撞击,旁若无人。

  林华默运真力,劲注鞭绳,拉开大嗓门怪叫:“和尚,桥窄,人多,你们在此地吵闹,不是存心不让人走路吗?”

  “你这赶车的叫驴,给我闭上你的鸟嘴。”和尚粗野地扭头骂,骂完撞向余五。

  林华的长鞭像一条灵蛇,一无风声二无鞭响,闪电似的从和尚身后疾落,突然卷住了和尚的右脚,喝声似沉雷:“和尚落水!哈哈哈哈……”笑声中,人影暴起,车轮急转。

  不戒魔僧,正是宇内九大邪妖之一。正是见不得美女的著名色魔。不止此,这贼和尚任何不戒,酒色财气杀人放火无一不好,所以自称不戒。其实,他早年确是曾受过戒颇有地位的僧人。大概看不破世情,与佛无缘,受够了苦修的活罪,转而走极端任何不戒,加以艺业惊人,而且心狠手辣,气量狭小牙龇必报,尤好美色,便成为宇内九大邪魔之一。白道朋友恨之刺骨,黑道群豪也畏之如蛇蝎,但他的艺业深不可测,想找他的人下场必定够惨。

  林华当然听说过这号人物,但却无所畏惧,乘和尚将注意力放在夺命飞环余五爷身上的刹那间,出其不意用赶马的长鞭戏弄和尚。

  不戒魔僧根本没将夺命飞环几个人放在心上,更不必说一个赶车的车夫了,骄者必败,骤不及防便着了道儿,右脚被缠,皮鞭梢紧紧地勒入肌肉,巨大无比的凶猛劲道,将他凌空拉起,飞起丈余抛过桥栏,没有他稳下身躯或反抗的任何机会,反应力虽快亦无法应变,卟嗵嗵水响如雷和尚落水。

  在长笑声中,马车冲过桥,向前飞驰。

  夺命飞环大骇,做梦也没料到林华竟能用马鞭将不戒魔僧丢下河去,惊得呆住了,像是中了魔。

  方中和兄弟飞驰骑到,急叫道:“还不快走?和尚上来了你还有命?”

  夺命飞环神魂入窍,举手一挥,飞身上马,众人如飞而遁。

  不戒魔僧沉入水底,好在河仅八尺左右,和尚的身材有七尺高,却不会水,只能一跳跳地慢慢向岸边移,一浮一沉逐渐登上水河南岸,方便铲丢掉了,浑身水淋淋地成了落汤鸡。

  上得岸来,车马已远出里外去了,他一面吐出肚中的水,向车马的背影大骂:“王八蛋兔崽子,佛爷追上你们,一个个活剥了你们。”

  蓦地,他听到身后传来了嘻笑声,不由怒火上冲,扭头一看,怪叫道:“好小子,你笑什么,你的马很好,很好,给佛爷一用,滚下马来。”

  桥头,栗色马站在那儿丝纹不动,马上的丑骑士据鞍高坐,盯着他直笑。

  丑骑士不笑了,泰然地说:“我听到那位赶车的高叫和尚落水,再看你这狼狈像,真开心很值得喝采呢!”

  不戒魔僧怒极反笑,一步步欺近阴恻恻地说:“小王八蛋,等会儿你便真的开心了。”

  丑骑士嘿嘿笑,不悦地叫:“你这贼和尚出口伤人,可恶,刚才那位车夫给你丢下河去洗澡大爷要给你烤干你的臭皮囊,聊施惩薄,打!打!打!打!”

  一连串四打字,每叫一字射出一颗红色的小珠,所射的部位并非要害,而是控制了近丈正面,和尚如想前冲或闪过,很难脱出小珠的控制。

  和尚岂在乎这些小珠?湿淋淋的一双袖椿一挥二扫,拍向射来的小珠,而且奋身上扑。

  “砰砰砰砰!”四颗小红珠几乎同时爆炸,火光入目。

  和尚浑身着火,湿衣上沾着赤红色火焰在表面燃烧,黑烟弥漫,异臭触鼻。

  “哎呀!”和尚狂叫,不管三七二十一,抱头涌身一跳,重新跳入河中洗澡去了。

  丑骑士策马到了桥旁,向下叫:“和尚,这只算是见面礼,下次你再招惹大爷,我要教你变成烤猪,不信且拭目以待。”

  说完,发出一阵怪笑,栗色马四蹄翻飞,向南追踪马车绝尘而去。

  和尚气得几乎要吐血,上得岸来,发觉水面上仍有火焰在燃烧,在愤怒中,却惊出一身冷汗切齿叫道:“这是啥玩意?看火焰不是飞磷毒火,也没有磷臭,中原怎不曾听说过用这种火器的人?王八蛋,佛爷如不将你化骨扬灰,难消今日落水之恨,你走不了的,除非你会变,变成乌龟王八我就找不到你了。”

  他等水清之后,捞回了方便铲,恨恨地向南追,口中不停地谩骂着大踏步赶路。

  德安府,那时尚未建造同王府,市面十分繁荣交通发达,算得是江汉间一大都会,也是江湖朋友最易谋生的地方。

  德安府的附近是安陆县,城北五里左右有一座铁城山,归安陆县管辖。

  德安府的名流缙绅中,有一位家财百万的富豪吴瑞祥,是地方上的名人,为人乐善好施,声响甚隆。地方人士称他为吴员外,也称吴大爷,小一辈的人尊称他为瑞公或瑞老,他已是年近花甲德高望重的人。称公称老理所当然。

  吴大爷家有良田数百顷,在城中也有不少产业,一批发百货的大店,两间粮行与油行,自建的油坊碾厂,垄断本府的粮油两业,资本雄厚,无人敢与竞争。他的庄院广厦近百,称为铁城寨,除了他吴姓的家族外,不住外姓。当然寨内也住有不少外姓人,但这些人如不是他的奴仆,便是他的佣户、长工、伙计等等。在附近州县中,提起德安府吴家,可说妇孺皆知,颇获地方人士的尊敬。

  开封荣记车行在德安设有站,但车不投站却投铁城寨,可知两位自命不凡的姑娘,已知道危机迫在眉睫,不得不找地方托庇了。

  铁城寨四四方方像是一座城,东西长南北窄,寨墙高有三丈,比府城的城墙还要高,外面建了壕。南寨门的门楼十分壮观,以飞桥架在三丈余宽的壕上通行,有警时拽起飞桥,断绝内外交通。德安府地近洪山,而且西北一带又是山区,经常有匪徒成群结队打家劫舍,因此各地村落必须自建武装保家卫乡,所以称寨堡理所当然。

  夺命飞环保护着两位小姐光临铁城寨,受到吴大爷热诚的欢迎。原来吴大爷与蔡东主是知交好友,自然受到热诚欢迎。

  林华在庄丁的指示下,将车驾人车房,自有庄丁伺候招呼,他带了自己的包裹,随着一名庄丁至马厩右方的厢房安顿,与那些庄丁伙计住在一起。

  已经是未牌正末之间,天色尚早,送他入房的庄丁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壮年人,粗壮结实相当豪爽,将他的包裹向床上一丢,笑道:“井在院子里,很方便,洗漱事项自己来。我叫冯四,就住在你的右邻房。管事的王二爷已经交代过,你有事可以找我。有关食宿的事,我会关照你啦。”

  他取了面巾与洗脸用的皂角饼向外走,笑道:“冯四哥,你这庄子真神气,坚牢着哩,三五百个土匪流寇,休想打贵寨的主意。天色还早,我能到各处走走吗?”

  冯四陪同他向院子里走,一面说:“这个自然无妨,但你得记住,中间以北一带是正宅,是主人的居所,不是贴身的人,是不许接近的,更不用说乱闯了。东西一带你可任意走动,切记不可登上堡墙以免误会。

  西面的广场两首,槐林深处建有亭台石几,是咱们这些哥儿们消遣的地方你可以到那儿走走,结交几个朋友聊聊天,岂不甚好?”

  “承教了。”“兄弟有事到后面走走,等会儿再来招呼你找些食物填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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