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伪难分 [5]
葛衣老者哈哈笑道:“你哭成这付样子,还好意思见人么?”
“唉!那位李姐姐也太委曲了,怎教人家不哭,我们对人家竟误会这么久。”
“走罢,别替人担忧了,你那灵音哥哥就没哭。”
“哼,你不见他方才急得要疯,差半点要把那姓戚的杀死。”
“呵呵……总是差不多的啊。差不多的李姐姐真嫁……”
“呀呸!恢复功力的药草找不到,那人又走了,你还不着急。”
“谁说爷爷不着急,快回中原去呀!”
“啊!对了。那黑衣野医能治先天痼疾,一定能恢复后天的功力。”
“看来你错了,堂堂一个紫笛神君,去求野医恢复功力,岂不是笑话?”
原来这二人正是郎氏祖孙,紫笛神君被灵音老君毁了功力之后,仗孙女郎香琴扶持,沿途寻药,走回西藏,他也记得灵音童子进入天音寺的事,回西藏把孙女交付出去,自己也可悠哉游哉,乐天终老,那知恰遇上那灵音童子带了人来冰崖盘问,无意中听到一段秘事,也料想不到灵音童子问完就走。
郎香琴听她爷爷说要回中原,不觉一怔道:“你老人家不寻药草,也不找野医,急着回中原干吗?”
紫笛神君哈哈一笑道:“去看端午那场好戏,也好趁机把你这丫头送……”
“不准说呀,不准说……”郎香琴螓首连晃,舒出柔荑之掌把她爷爷的嘴封住。
天山——
这时已遍是绿萼红梅。
牧歌随着清香飘送。
山谷外的原野,牛羊成群,骏骑追逐。健硕的壮男,婀娜的少女,在春光之下尽情享受,尽情欢笑。
惟有半山那座占有几十田地面,广袤大庄院,依旧是铁将军守门,死气沉沉,连猫狗的声息都没有。
几只金翅大雕歇息在屋脊上,不时叫出凄厉的声音,烦躁地横移它那巨爪。
这正是显赫一时,天山施策源之地——无垠庄。
然而,自从掌门人穆克群伤在“西天佛吟”之后,偌大一座无垠庄就是这般冷落凄凉。
“唉——”一位斜负琴囊的锦衣少年,面对那扇大门喟然长叹道:“奇怪,少林那移秃驴奉命来摘十个人头,难道尽毁天山一派?……”
忽然,他一长身形,登上围墙,略向庄里扫了一眼,又飘然扑向头一间正屋。
“呱!”一只金翅大雕一声厉叫,双翅一展,疾向刚要站上屋檐的少年扑去。
这大雕大得出奇,双翅展开,足足两丈广阔,那一扑之势,猛不可当。锦衣少年脚刚沾上瓦面,不料大雕竟会向人袭击,急切间一仰身躯,翻落地面。
金翅大雕一扑不中,带起一阵狂风掠出庄院,立又折转回来,向刚站得起来的锦衣少年猛扑。
“畜生!”锦衣少年一声暴喝,随即劈出一掌,一股劲风反向大雕冲去。
那知这大雕的体型虽大,却是十分灵活,忽然偏尾掠翅,身子转疾,顿时带起一股旋风,将锦衣少年的掌劲完全化去,翼尖也横扫向少年的脸孔。
但看它那长达四尺的羽毛闪出金光,若被它扫中,那怕不被它吃也扫去半个脑袋。
锦衣少年在这千钧一发的险象之下,一伏身躯,闪往石柱后面,避过钢爪一击,立即抽出一架铁琴,才弹得“冬”一声响,那大雕已挟着无比的威势,冲出庄堵,飞向云端,连带屋脊上那几只大雕都同时飞去。不觉苦笑一声道:“畜生也知道厉害,算你是第一个能逃出‘天龙梵音’的畜类。”
他凝视盘旋在半空的雕影,收琴入囊,蓦地一声凄厉的雕鸣入耳,心弦似被铁重敲了一下。
“不好,这是‘变宫’肃杀之音。”他忽然发觉雕鸣已达“梵音”的第四级,不禁悚然一惊,急运起“梵音罡气”守定真元,暗忖一只扁毛畜类也能发出“梵音”,这岂不太怪?
那知在这刹那,那八只金翅大雕忽来一个俯冲急降,就在头顶三、四丈高的空中回翔,霎时宫、商、龟、徽、羽、变宫、七音齐响,声音震荡得八面生风,房屋动摇。
这时,他顿悟雕唱梵音绝非偶然,八只金翅大雕定是异人所养,不禁骇然变色。急取铁琴,在檐下端坐,弹出一曲“薰风舞温鹤高飞”。
这是一曲和悦而清细的琴音,好像一缕游丝在空中缭绕、穿插在八雕那狠厉肃杀的音调里面,不聚不散,如练如霞,毫无敌意地互不相混,但又防御得无懈可击。
约经顿饭之久,最大的那只金翅大雕忽然一声长鸣,率领七只同类像八朵金云向天山绝顶飞去,眨眼间已被云峰遮蔽。
锦衣少年揩一揩额上的汗珠,收起铁琴,缓缓起立,凝望天山绝顶,轻叹一声:“异数!异数!还幸那畜生懂了……”
“你在这里骂谁?”
这一声暴喝传来,锦衣少年微微一惊,回身看去,见已有四人由墙角现身。
前面两个是手执钢剑的少年,右首一个,雄赴赴、气昂昂、面目膘悍,左首一个,斯文绉绉,颇带有几分书生气息,后面的是一位淡装的中年妇人,左手携有一位双小年华,面目娟秀的少女。
面目膘悍的少年和那少女一见锦衣少年回身,全都“啊”一声道:“原来是你!”
锦衣少年笑吟吟拱手道:“原来是查纪元兄和丰女侠,久违了。这二位是何人?”
面目膘捍的少年,正是天山四英中的查纪元,那少女也是四英中的丰文姬。
但见查爱平向锦衣少年那琴囊一瞥,忽然脸色一沉,冷笑道:“灵音童子小子,你真是生不逢辰,竟然玩到我家来了,还不赶快跪下。”
灵音童子抱着一腔好意,不料对方竟以傲气相加,顿忆记二年前被劈碎家传月琴的往事,也大感不悦道:“阁下敢再狂言,灵音某就要教训你了。”
“你配吗?”查爱平出手如电,语声未落,一剑已到琴囊。
那知灵音童子肩尖微晃,已退出一丈开外。
查爱平闪电般出手一剑竟告落空,怔了一怔,随即狂笑道:“一年多不见,这小子果然学得两手,怪不得敢找上门来……”
灵音童子气得大喝道:“住口!灵音某若是记起前仇,阁下已死在琴音之下。”
“琴?”中年妇人急喝道:“爱平不得无礼,待我问过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