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小鬼老怪 [2]
二十年间,罗刹王毕维扬已得到了他部份神功秘芨,南魔功力也已恢复,只是旧创未愈,又脚筋已断,铁练难除。南魔用尽了各种方法,寒铁铸成的铁链仍牢牢地套在他的脚上。
黄昏夕阳红,晚霞抹古渡,溯风扫青芦,河浪扑渔舟。这是前人对咸阳古渡的描写。
咸阳,乃周秦故都,在长安西五十里,濒临清河,那滔滔污浊的河水不知淘尽几许朝代。
河对岸有姜太公钓鱼台、封神台、点将台,据说太公当年封神时,封神榜上忘封自己,只好自封为清净无为之神。
据说那些未封之神,化而为鬼,于今仍在绕台伸冤,据当地父老言,每当傍晚时分,封神台下鬼火莹莹,隐现绿色磷光如鬼域,萧萧风声吹着那蔓草杂树,阴森气氛殊为可怖。
封神台上荒烟蔓草,台下累累荒家,数里之内,居民不敢在此耕作,因为他们怕惹得鬼厌神僧,致遭衰运。
七月十五中元节,又称鬼节、孟兰节,各地民间,多延僧结孟兰盆,诵经施食,俗谓放焰口,也有人说,此日鬼门关大开,孤魂野鬼游行各处,以享施食。
相父居自然也摆出了太公糖、饼以享鬼神,祭祀中,突然有几张饼、几块糖无翼而飞了起来,会飞的糖、饼并不多,只有几张饼、十几块糖而已。
自这天起,每天辰初,都有五张饼、十几块糖飞走不见,相父居的人注意看去,见那糖、饼遇直飞向门口的一棵老槐树上。
最后他们发现,那棵老槐树上还有一个小孩,大约十一二岁,衣着有些破旧,人却生得白白胖胖。圆圆的脸上,一笑两个小酒窝,唯独他那两支眼,却是红红的。
他好像会法术似的,小手一招,树下相父居的太公饼、太公糖就无翼而飞了起来,他伸手接住,就在树上大吃起来。他吃完两张饼、揣起了剩下的三张饼,还有那一块糖,身形一晃,人就不见了。
相父居的伙计注意他有十多天了,都是这样,他并不贪多,每次只取五张饼、十块糖。
那个时代,人多迷信,又恰逢七月,一般人都认为七月是鬼月,他们又靠近封神台居住,都认定是未被封之神,化而为鬼来讨供享。
神好对付鬼难缠,最好是敬鬼神而远之,免得自找麻烦。看他那神出鬼没,来去自如的样子,如果招惹了他,准得闹你个全家不安,那就不好了。
福无多求,平安即是福,于是就从那天起,相父居就特为那小孩准备下糖、饼,并给小孩上了封号,称他为鬼太岁,而在私底下都叫他鬼精灵。
说也奇怪,一切都为他准备好了,鬼精灵却不见影儿了,难道他怕了?不敢来了?其实不然,因为他现在也有一麻烦。
那是因为村中有几个不信邪的人,他们暗中吊上了鬼精灵,打算弄清楚鬼精灵究竟是人是鬼。
鬼精灵这小子是真鬼,他凭着自己特殊的轻身功夫,绕着党村和他们打转,那三名不信邪的人,在江湖上也算是成名的人物,人称党氏三杰。老大人生得矮矮胖胖,人称他矮金刚党杰,他人虽矮,却有一股蛮力,可以力举千斤,练少林外家功夫铁布衫,一拳可以打死一支蛮牛。
老二人人称鬼眼流星党昆,他轻功最好,眼睛毒,凡是他见过一面的人,不论经过之久,他都认得出来,又惯使流星飞刀,从无虚发。
老三人称铁背猿党明,长于纵跳。他们和鬼精灵相较之下,显然他们相差一筹,让鬼精灵领着在党村外绕着圈儿打转,累得头晕眼花,最后还是把鬼精灵给追丢了。
这天鬼精灵还是回去拿走了糖、饼。不过,从这天起鬼精灵确是很少出现了,但党村的人又有他们的说法,就是七月已过,鬼门关关门了,不论是什么鬼都被关在鬼门关内,他无法出来,自然就不见了。
其实鬼精灵并没有失踪,仍然出现在党村,目标仍是相父居的糖、饼,不过,时间改成申时,他也从不白吃,当然他也没有银子给他们。
因为他是以物易物,每当相父居的厨房师傅发现水缸中忽然出现两条清水河的特产无鳞黄鱼时,就知道鬼精灵要来了,赶忙将糖、饼送了出去。
日子久了,相父居和鬼精灵以鱼易饼的事,也就传开了。
那曾被鬼精灵整得晕头转向的党氏三杰,心中大不甘心,还想有所发现,三人一商量,一人守在相父居门口的树下,两人分守在党村的东西出口堵截。
可是鬼精灵却滑溜得紧,他已看出了三个人的意图,并不害怕,从容的将饼吃光,揣好剩下的三张饼、十块糖,跳下树来,徐徐而行,直奔西村口。
守在相父居门口的是鬼眼流星党昆,他一见鬼精灵奔向自己这边,心中暗想:“小子,今天看你往哪里跑?”
眼看鬼精灵已近,施出轻功,一个纵跃如大鹏展翅向他扑来。他暗想:“自己轻功非同寻常,这小鬼必束手就擒。”
哪知已抓住,眼前却人影一晃,手中却空空如也。一怔之下,定睛细看,鬼精灵已在前方二十余丈远的地方,几个纵跃已没有人影。
鬼精灵离了党村径向一条河边掠去,来到河边一看,却一只船也没有,心中暗忖,也许是因为往返渡客甚多之故。
鬼精灵他也打算渡河过去,为了等渡船,还向茶棚而来。
茶棚中的客人突见一个红衣小孩进来,那小孩英俊中稚气未脱,乍看去似是红孩儿再世、哪吒三太子重生。
因为他只是个小孩,虽见他进入茶棚,伙计也没有上前招呼。他自己找了一处干净的桌子坐下。
靠西的一张桌上,有三个饭客,他们高谈阔论,旁若无人,其中一个生得满面横肉,身着紧身排钮式武装的中年人,他说得口沫横飞,四下乱溅。
就听他大声道:“罗刹王对各地分堂似乎缺乏信心,他已派出内堂三刹堂堂主游巡各地公堂,我们可得小心。”
另一桌也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六旬左右的道人,巨面国口、眼中精光暴射,看来内功造诣必然不同凡响,另一个背向着这边,无法看清,估计五十左右的年纪。
他却夸口道:“我翻天刹,在罗刹谷三十年,忠贞不二,他能把我怎么样?”
就在这时,茶棚外进来了一位老人,此老一身怪气,年约八十岁左右,一袭长衫,前黑后白,十分刺目,眼皮乜斜,看样子似灌了不少黄汤,酒气薰人,微晃着一颗秃秃的脑袋,状颇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