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8]
石芳华道:“报告没有一句说到她供述之词,只在调查黄老歧和杜参身份关系时,扯出了郑艳香。”
徐少龙在芦苇内,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这位风靡当代,颠倒众生的红伶,他发现她似乎带有疲乏之容。
但他没有往别处想,却忖道:“女人终是女人,最注意的就是女人之事。刚才她的开口就提到郑艳香,差点没把我骇死。好个郑艳香,真是厉害不过,我早看准她为了避免杀身之祸,所以必会把她床上的杜参,弄到不受怀疑的地方去了,只不知是什么所在?”
要知他接受了杜参的“遗言”,答应杀死郑艳香,以徐少龙的为人,自然非做不可。虽然其后杜参模糊他说了一句话,好像是不要杀死郑艳香。可惜的是他没听清楚,因此之故,他仍然得依遗言下手。
但他当时何以放过了她呢?原来有两个重大原因。第一,他存心把杜参的尸体,留给她去处理。
因为郑艳香的身份并不单纯,所以她一定可以找到稳妥的人,把尸体弄到安全的地方,制造出合理的疑阵。
第二,黄老歧临死时,曾以断剑内的迷香,把他薰倒。
当徐少龙回醒时,已经是在郑艳香的床上了。
由此可见郑艳香有法子封锁黄徐拼斗之事,换言之,她能控制黄老歧的手下,不泄此秘。
所以如果郑艳香一死,单是黄老岐的手下,就会透露出黄老歧曾经拦阻他之事,而本案就把他给牵扯上了。
有这两大理由,他决计不能下手,宁可冒着有人知悉这些秘密之险,亦不可使用杀她灭口之计。
这时石芳华又道:“黄、杜二人,竟是互相杀死的,那报告中把现场描述得极为详细,残酷可怕之极。”
徐少龙道:“怎生可怕法?”
石芳华道:“报告上说,社参本已得胜,一连刺中黄老妓七剑,均是要害。但黄老歧利用断剑内的迷药,把杜参迷倒,然后用断剑插入杜参的胸膛和小腹。”
徐少龙回忆一下,黄老岐之死,是被他用钢杆子插了两记,皆中要害。而杜参之死,则是被他踢中小腹要害。
以那报告上的描述,分明动手布置之人,把杜、黄二人的致死伤势看得十分清楚,所以如此摆布。
关于黄老歧部份,因为伤势明显,还不怎样,但杜参的致命伤,是小腹中了一脚,不易看得出来。
由此可由这个布置现场之人,必是个中老手。同时他亦极可能从杜参的致命伤中,看出了隐情。
要知武林中虽然有千百家派,各有绝技。但认真讲究,能够把杜参这等高手击毙之人,自然是一流高手。
是以这个下手之人,所使的绝艺,定然属于著名的功夫,这么一来,范围就很窄小了,也就不难查看出来。
徐少龙想到这一点,心中大为惕凛,忖道:“这个祸根,非得在他尚未泄与别人得知以前,迅即除掉才行。”
他的心思回到血案报告上,问道:“报告中可曾提到他们互杀的动机?”
石芳华道:“有,报告上说,初步研判,本案是属情杀案,他们争夺的女人是郑艳香,但她可能不大知情。”
徐少龙道:”还有别的意见没有?”
石芳华道:“席亦高亲自批注,须彻查黄老岐与我的关系;前夜昏倒台上之事,颇有溪跷。他说,这也是一条线索。”
徐少龙道:“这家伙真厉害,无怪能权倾一时。”
他想了一下,又道:“报告内可曾提到派系问题?”
石芳华道:“唉!你不提起,我也忘了。报告上没有提,但在附带的另一份报告中,完全是分析黄、杜二人的背景,以及郑艳香的关系和地位。这一份报告,格式纸张都不同,似乎与另一份报告不属同一机构的。”
徐少龙精神一振,道:“这一定是席亦高手下的报告了,里面说些什么?”
石芳华目光转到苏泰全身上,道:“他没事么?”
徐少龙道:“只会觉得有少许疲倦,不妨事的。”
石芳华这才道:“席亦高手下的报告中说,黄老岐和杜参,一是总务司之人,一是监堂之人,背景单纯,俱无可疑,但郑艳香的背景就复杂了。”
她停歇了一下,才又道:“报告中指出,她本身是财阀郑洪福之女,本是属于兵马堂辛公权这一系。但嫁给黄升这个财阀之后,又与副帮主龙君谢沉搭上关系了。另外黄老歧是黄升之弟,时时与郑艳香一起鬼混,而黄老歧则是总务司之人。”
徐少龙道:“唉!真是大复杂了。”
石芳华道:“这份报告的结论,认为郑艳香联两大财阀之财势,挟三大派系之力量,实在已成为一个问题人物。任何人能够在幕后操纵她的话,便成为棘手人物了。”
徐少龙道:“是的,我也在想,谁是这幕后人呢?她的父亲?她的丈夫?抑是她的情人?”
石芳华笑一声,道:“如果是她的情人,你就大可取而代之啦!”
徐少龙道:“别胡说。”
口中虽是这样说法,其实心中也转着这个念头。
石芳华道:“好,好,我不说了,但你得小心些,目下现成的就有玉罗刹和郑艳香两个女孩子,看你怎么办?”
徐少龙苦笑一声,道:“我该怎么办呢?”
石芳华道:“那是你的难题,要靠你自己解决!我只望你大功告成之后,别忘了来看我一次,我也想念你的呢!”
徐少龙一怔,道:“我一定去探望你。”
石芳华道:“下午我就走啦!”
徐少龙道:“这样也好,免得被席亦高缠上了。”
石芳华道:“假如被他缠上,希望你不要在乎。”
徐少龙道:“这是什么话?不论在公在私,我都在乎得很。”
他不必解释,石芳华亦明白他话中之意,是指在公而言,则怕她动了感情而泄漏机密,在私而言,他嫉妒席亦高占有她。
然而她天生命薄如絮,注定是要给各式各样的男人占有,甚至她所负的使命,亦迫她非这么做不可。
她满腹难言的痛苦,根本无法倾诉,只好淡淡一笑,道:“你别担心,我下午就走,但可别忘了探我之约。”
徐少龙道:“不会忘记的。”
话声消失之后,苏泰全忽然啊了一声,恢复活动。
他本能地缓缓收网,一面道:“刚才我好像睡着了好一会呢!”
石芳华笑道:“没有的事,我们一直在说话和打鱼。”
她蓦然感到疲乏不堪,急于返家休息,同时苏泰全使她触发起的怀念儿时的恋情,也如淡烟一般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