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3]
他必须攻对方“不能救”的部位,要让对方“救不了”才算攻的至高境界。
他在想:十八剑太多了。
他想到家传的乱洒星罗散手剑:招无常规,剑无常路;制造机契,挥洒自如。
假使能造成机契之后,立即以魔幻十八剑扩大战果,后果如何?
“救不了!”这是他得到的结论。
他的心在狂跳,掌心在冒汗。
下一步,下一步应该是化繁为简,魔幻十八剑太多了,生死关头一剑就够了。
他的心潮再次平静下来,闭上双目,沉缅在连剑与整理去芜存菁的意识中,意念飞驰,思路逐渐有了清晰的成熟条理,形成只有他才能理解的运剑系统。
眼前波澜壮阔的湖水,触动心灵的玄机。
风涛激起波浪,轻舟在水上浮沉破浪飞驶,水禽在上空悠然翱翔,此中,含有缠绵细致的感情,与壮怀激烈的豪气。他觉得,自己已经沉浸在这片神秘的天地中。
没有人能将他逐出这片天地中,银衣剑客不能,击衣剑不能,伏魔一剑也不能!
当他从沉思中醒来,他真的成熟了。
身后,传来轻微的踏草声。
久久,他安坐丝纹不动。
淡淡的、属于女性的幽香沁鼻。
“你为何不出手?”他头也不回沉静地说。
“我知道你已经发现我了。”身后的人说。
“是的。”
“所以我不出手。”
“你是一位善于保护自己的姑娘。”
“所以有人称我为貌美如花,心硬如铁。”
“我已经感觉出你的杀机,你确是心硬如铁,你一定另有不出手的理由。”
“是的。你知道五毒瘟神梁申?”
“知道,但没见过。天下间见过五毒瘟神真面目的人不多,这位黑龙帮帮主,名列天下十大神秘高手之一。哦!他要你来的?”
“是的,但我只能从他的属下口中受命。”
“你不是做说客的人才。”
“他说,你要甚么,他给甚么。”
“条件是要我立即离开姥山。”
“对。”
“你可以转告他。”
“我在听。”
“我要摘天上的星星,叫他给我准备一张可以爬上天的梯子。”
“你……”
“你把话传到就是。我姚文仲不要人间的财宝,更不要非份的血腥钱。廖姑娘,听得进逆耳忠言吗?”
“以往,我没有听的雅量。现在,至少知道应该听。”
“好。人,总是要死的。人活在世间,任何事,包括生死大事,铁肩自挑吉凶祸福。令叔一定是一位男子汉,他的生死自己负责,你,令尊,大可不必代为筹谋。尤其是令尊,一代高人,有数的剑道宗师,南昌廖家侠义门风,岂能为了一个人的生死,而自私得把自己糟蹋?不要在我身上打主意,姑娘,令尊胜不了我,你更毫无机会。走吧!我要静一静。”
“谢谢你的忠告,可惜你说晚了。”
“明辨是非的人,永远不会嫌晚。”
“你知道我的剑势,已经完全控制了你吗?”
“廖姑娘,你很笨,自以为是。假使我没有把握,会让你接近吗?”
“你并不知道我接近。”
“真的?你在后面那株小树下,蹲伏了许久,至于为何久久迟疑不决,我就不知道了。
你还不打算走吗?”
“好,我走,但不久之后,就会有大批高手前来,那时……”
“我等他们。”
“姚兄,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
“我不会走。”
“姚兄,明时势,议兴衰,才不会被人吞噬消灭,目下连九华山庄的人都走了,你……”
“他们为何要走?”姚文仲颇感意外。
“刚走的,好像是船往北驶。”
“余豪也走了?”
“不会,他的伤还没好。”
“糟!”姚文仲跳起来:“梅庄主真浪得虚名,为何把余兄留在毕家大院?水龙神已经与涤尘庄暗中勾结,涤尘庄的银衣剑客把余兄恨之切骨。唉!真糟!廖姑娘,你不关心余兄?”
“咦!我……我为何要关心他?”廖巧巧收剑,粉脸微红:“我……我本来打算利……
利用他来接近你,希望与你结伴……”
“原来如此。”姚文仲苦笑:“要不是我糊涂,就是余兄表错了情。你快走吧?他们的人快要来了,是黑龙帮的人吗?”
“我不知道。”廖巧巧摇头:“反正我知道,几乎所有的人,听说你是白眉神魔的门人,因此皆对你怀有敌意,要图谋你的人乘机煽风拨火,你不难想像将会发生些甚么事故。”
“我明白,一犬吠影,群犬吠声,哼!他们不来便罢,来了将要后悔一辈子。这地方真好。”
“怎么好?”廖姑娘惑然问。
“正好施展。”
“姚兄,涤尘庄的人,已经关照过水龙神,要将你引至开阔处对付你,以免你用遁形术脱身。你看,这地方开敞,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好地方。”
“他们将会大吃一惊,将会一辈子做恶梦。”
“很抱歉,我不能助你……”
“没有甚么好抱歉的,廖姑娘,当初你我与余兄结交,你本来就另有目的,情谊不固。
岂能奢望真正的友情?你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难能可贵了,我感激不尽。”
“再见。”
“好走。”
送走了廖巧巧,他开始将长衫的衣袂掖在腰带上,剑也插入腰带移至趁手处。他的虎目中,出现猛兽猎食时的特殊光芒。
上面百十步的矮林丛中,有一个人藏身在内,居高临下留意他的举动,像个幽灵。
第一批赶到的人,是水龙神的护院打手,足有二十人之多,由护院班头金甲神常东海率领,像一阵风般到达。
金甲神常东海早年是镇江的水贼,不但在南京下游抢劫,甚且乘船出海,远至杭州一带劫掠。平时穿一件金色的护心甲,形如背心,保护住前胸后背,可挡刀砍剑劈枪刺锤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