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5]
邬大野身如狂风般的袭上来,四肢齐收,而在他身子甫一凑近的刹那,却蓦地向外分开来,一收一放,其间夹带着万钧巨力。
邬大野心衔子伤之恨,再加以他本人一贯的动手作风,必使对手身上带了伤方得幸免,是以拳脚上力道,贯足了十成功力,双手猛袭寇英杰双耳两颊,一双足尖蜷曲着,直向寇英杰两处肩窝上踢去。
寇英杰如非洞悉于先,只怕一上来先就招架不住,总算他见机得早,身子霍地向后一坐一拧,嗖的一声拔出了一丈五六。
妙手昆仑邬大野一双足尖,紧擦着寇英杰肩上踢了过去,险固然险到了极点,只是没有踢着。呼一声,象是一片云似的,邬大野掠空而过。
两个人就象一对剪空交尾而过的燕子,刹那间分飞两处。
寇英杰顿时有感于对方手足上的力道惊人,虽然没有被他实力击中,只为他手足上的风力扫擦过去,也觉出火辣辣的一阵灼痛,如此看来,对方这个中年汉子,显然具有一流的卓然身手。
彼此不过才过了一招,寇英杰已觉出自己万万不是他的对手。
这其中还有一点差别,寇英杰终究心存仁厚,上来不肯以实力相拼,而邬大野却是出手极重,似乎一上来就有制对方于死的意思,相形之下,强者益强,弱者也就愈弱了。
妙手昆仑邬大野一招失手,嘴里怒啸一声道:“好小辈!”只见他一双大臂霍地向后一个倒剪,足跟着地,使出了一式金鲤跃波,嗖的一声,已再次来到了寇英杰身边。
冠英杰自忖着无能胜过对方,却也不甘心就此服输,这时见他展出千钧巨力,用霸王卸甲式子,直向邬大野两肋上捺了过去。
邬大野冷笑道:“好!”
四掌直托之间,寇英杰只觉得一股大力反弹而出,其势至猛,再想挺身出力,已是无及,呼的一声,摔了出去。
这一摔端的是跌得不轻,寇英杰双手两膝俱都擦破,所幸他身手灵活已极,就地一滚,霍地跃身而起。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他身子方自站起的一刹那,面前人影一闪,邬大野又已来到了身边。寇英杰顿时觉出,那邬大野身上发出一股吸力,想要摆脱他诚是不易。一念未完,随着邬大野翻出的手势,一股疾风已托向他腰胯之间,邬大野叱了一声:“去!”气势一吐,寇英杰竟再次的被摔了出去。
这一次较诸前次更重,加以寇英杰落下的身子,受阻于一丛乱石,石块纷飞里,寇英杰再次站了起来,身子多处已见了伤。
双方动手,既无血海深仇,到此也就很可以作罢了。无余邬大野却不作此想,似乎存心要置寇英杰于死地。
寇英杰在沉重的两次跌摔之后,尚能站起,已是不易,却未曾料到身子方自站起的同时,邬大野长笑声中,再次的逼了过来。
寇英杰陡然忆及此人身手,有几分与死去的恩师相似,正待出声呼止,邬大野已再次的扑身而近。呼!一股疾风,邬大野的腿,直向寇英杰双膝上扫来。
寇英杰身子往上一拔,却正好迎着邬大野挥下的手掌,这一掌邬大野决心要取他性命。
只听得碰的一声,击中在寇英杰背心之上。
随着邬大野递出的掌势,寇英杰身子足足腾起来七尺高下,带着后者的一声长啸,直向悬崖边滚落下去。
邬大野冷笑一声,自忖着他无活命之理,这才回首向山道间的那匹黑水仙,由不住点头赞许道:“好马!”心中一动,随即吩咐手下道:“给我擒下来!”
四个轿夫齐应一声,猛的扑过去欲擒捉时,那匹黑水仙早已长嘶一声,向着乱山间狂奔而去,瞬息无踪。
妙手昆仑邬大野待追时已是不及,心中好不遗憾!他冷冷的道:“这件事,你等切记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四名轿夫唯唯称是,哪里敢不答应。
邬大野重新返回轿内,挥挥手,四名轿夫重新抬起轿子,那名青衣少年原没有什么大伤,上药之后己无大碍,当下仍象来时模样,率先前导。
一行人轿,继续向前行进。
仿佛置身于虚无飘渺的云雾里,又象是随着剧烈的浪潮,一次又一次的在海水里冲击着,寇英杰悠悠的自昏迷中醒了过来。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窗外的那株老梅树、一只歪斜的八仙桌及一袭杏黄色的袈裟,袈裟是穿在和尚身上的——风火僧向元。
寇英杰仿佛记起了什么,那个叫妙手昆仑邬大野的人,施展重手法,把他打落崖下。
一次!两次!三次……似乎中途一连经过了三次重跌,一次比一次剧烈,直到了第四次,他才开始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耳边似乎听到了一声马叫——黑水仙的悲鸣声音,再以后,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能躺在这里,诚乃异数,天意!
他不禁为着自己尚能苟活人间感觉庆幸,由不住发出了冗长的一声呻吟。
“阿弥陀佛!”风火僧放下了手上的经卷,打着稽首道:“寇施主,你总算醒过来了!
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和尚眸子里交织着慈辉,道:“施主,你可知道,你已整整昏迷了一个对时,可吓煞人了!”说到这里,眉头一皱又道:“不好!”赶忙上前一步,双手托着他往上一起。
只听见“哇!”一声,已自寇英杰嘴里喷出了一口鲜血。
风火僧向元喧了声“无量佛!”缓缓把他身子平放下来:“寇施主,千万不能出声说话。”他脸色十分沉重的说道:“方丈交待,你要静息三日,才可以出声,不得妄动身躯和饮水,否则,性命不保!”
寇英杰微微颔首,表示他听清楚了。
向元用一方纱巾,轻轻把他唇边血渍擦拭了一下,慨然叹道:“看来,施主你象是不慎自悬崖摔下,如非是施主你那匹坐骑通灵,将施主自行驮回,只怕施主你一命休矣!”
寇英杰微微点了一下头,眸子里现出了一些泪痕,他周身无比痛楚,仿佛身上的每一块骨节都碎了,每一块肉都在淌流着鲜血,试着运行一下真气,却连一丝力道也提不起来,当真是气若游丝。
风火僧向元道:“敝寺方丈已用接骨术,为施主把两腕错开的骨节接好,全身上下,为施主贴了十七块镇肌和气血的特制药膏!好重的伤!异数,异数!施主你这条命但能保住,称得上我佛慈悲,无——量——佛——南无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