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灵堂敌影 [6]
罗永湘默然良久,又道:“二哥抵达单家牧场,是在什么时候?”
无为道长道:“昨天傍晚。”
罗永湘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无为道长道:“入夜之后。”,
罗水湘道:“据你推测,那些人死去,可能已有多久了?”
无为道长思索了一下,道:“我是申牌时分抵达的,当时还望见牧场中的炊烟,那些嫁戏的孩子,脸上还蒙着捉迷藏的布巾,厨下一大锅饭刚刚半熟……由这些情形推测,变故一定就在我抵达之前不久发生的,顶多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罗永湘道:“那地方很偏僻难找吗?”
无为道长道:“虽很偏僻,倒并不难找,由这儿一直向南,湖夏河入山,便有路标和车道可循,只是沿途十分荒凉,难得见到人烟”
罗永湘道:“如果快马赶去,明天中午能赶到么?”
无为道长道:“中午可能赶不到,入夜以前应该可以赶到了。”
罗永湘覆地站起身子,道:“我决定连夜去一趟,庄里的事,请二哥和孟老弟多多偏劳一下……”
无为道长一把拉住,道:“慢着,你就这样一个人去吗?”
罗永湘点点头道:“大哥和九妹三天前已经去了河间府,双龙镖局和燕山三十六寨的人,都已先后到了兰州,如今在中人手不足,我只好独自一个人去一趟了。”
无为道长肃容道:“那地方除了遍地尸首,早已没有一个活人,你去了又有什么用?”
罗永湘道:“我要去亲眼看看那些尸体。”
无为道长道:“莫非你还怀疑那些人是被谋杀的么?”
罗永湘道:“四十多人突然莫名其妙死去,即使不是谋杀,总应该有个致死的原因。”
无为道长正色道:“老三,不是做二哥的危言耸听,我总觉得那牧场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森气氛,似乎蕴藏着无限凶险,四十多人突然死亡,绝非人力所能办到,其中只怕……”
罗永湘笑了笑,道:“二哥莫非疑心牧场内藏匿着妖魔鬼怪?”
无为道长道:“妖魔鬼怪未必有,木客山精之类的凶物,那就很难说了””
罗永湘叹道:“二哥号称‘魔法师’,难道也畏惧区区山精木客么?”
无为道长道。“这不是畏不畏惧的问题,而是犯不犯得上,咱们踉姓单的毫无瓜葛,何必为此涉险呢?”
罗永湘道:“但姓单的生死,却与《百鲤图》有关,杀害姓单的凶手,可能就是暗算金刀许大侠和嫁祸大哥的同一个人。”
无为道长沉吟良久,叹道:“你一定要去看看,我也不拦你,但是,你得答应带大牛一块儿去,决不能独来独往。”
他所说的“大牛”,便是旋风兄弟中最小的老么,生得粗壮结实、天性有些憨傻的袁大牛。
罗永湘耸耸肩道:“二哥这是担心我一个人,应付不了那四十多具尸首?”
无为道长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多一个人同去,遇事有个帮手,总是好的。”
罗永湘略一沉吟,点点头道。“好吧!大牛快准备,再迟明天就赶不到了。”
于是,匆匆结扎了一番,与老么袁大牛各跨快马,连夜飞骑离开了啸月山庄。
一路上,罗永湘只顾催马赶路,即使中途打尖,也总是草草了事,不肯多耽搁片刻。
第二天午后,已经进入了酉倾山山区。
傍晚时分,抵达一处山谷,远远望见谷口一列木栅,栅门上万扎着两支牛角,用兽皮剪钉成一个斗大的“单”字。
罗永湘突然勒住坐骑,凝目向木栅门内望了好一阵,低声问道:“大牛,你相信世界上真有鬼吗?”
袁大牛摇头道:“朗朗乾坤,哪有什么鬼怪?”
罗永湘道。“可是,咱们今天只怕真要遇到鬼了。”
袁大牛不觉一惊,连忙扭头四顾道:“在哪里?”
罗永湘扬手向前一指,道。“你瞧!那是什么?”
袁大牛循着指尖望去,只见谷中有一缕轻烟,冉冉浮在空际,便答道:“那是人家煮饭的炊烟。”
罗永湘点头道:“不错,那是炊烟,但附近山区,除了单家牧场之外,别无其他人家,而单家牧场中已经没有一个活人,那炊烟由何而来?”
袁大牛听得一怔,忙道:“是呀!人都死光了,谁还在谷里煮饭……”
罗永湘又道:“你再看看那木栅门,竟是由里面锁住的,如果谷中没有人,谁会将门上领?”
袁大牛越听越惊,忙道:“三哥,太阳快下山了,咱们还是回城里暂住一官,明天再来吧……”
罗永湘笑道:“你害伯了?”
大牛道:“我不是害怕……但是……鬼跟人不一样,遇上了很麻烦……”
罗永湘道:“你若怕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如果不怕,就在这儿等我。”
大牛急问道:“三哥,你要到哪里去?”
罗永湘注目望看前方炊烟,缓缓道:“我一定要亲眼看看,究竟是些怎么样的妖魔鬼怪?”
大牛忙道:“那你就快去快回吧,我在这儿等你。”
罗永湘重重说了一声“好!”一提真气,由马上飘身而下。
大牛也下了马,瞪着一双环眼,不停地东张西望。
罗水湘把援绳交给大中,指指道旁树林,道:“你先把马匹藏起来,守在这儿不要离开,如果看见有人从谷中逃出来,就替我截住,但千万记住要留活日。”
大牛连连点头道:“知道了。”
罗永湘取出铁骨折扇,握在手里,整一整衣衫,举步向木栅门前走去。
刚走了几步。大牛忽然哑声叫道:“三哥,你要多久才能出来呀?”
罗永湘道:“怎么样?”
大牛道:“你告诉我一个期限,如果过时不见你出来,我好赶回去给二哥报讯。”
罗永湘微微一笑,道:“我想不会太久,倘若我天明以后仍未出来,你就去报讯吧。”
说完,身形一起,越过了木栅。
就在他越过栅门的刹那,他注意到两件东西是门顶牛角上缠着两条黑色丧巾;一是栅门上那把大铜锁,崭新透亮,显然刚换用不久。